胡雪蓉/文 高华康/图
作为“熊猫老家,传奇宝兴”,雅安宝兴县是成都平原与川西高原的过渡带,既有着丰富的自然资源,也有着独特的历史文化。夹金山脚下的硗碛,森林资源及野生动植物十分丰富,藏家寨子镶嵌其间,藏族文化与自然景观呈现出一幅天人合一的山水画卷,游人在此可以领略多姿多彩的自然风光。
宝兴硗碛藏乡作为离成都较近的嘉绒藏族的聚集地,有着自己独特的人文风情和民风民俗。硗碛(当地人读yaoji,普通话读qiaoqi)藏乡是宝兴县唯一的民族乡,由于其特殊的自然地理,历来与汉羌(特别是汉族)地区交往频繁,文化生活和宗教信仰呈现出一种互汇交织、相互兼容、和谐共处的良好状态。尽管如此,硗碛藏乡仍有着自己极具特色的村寨、建筑、餐饮、礼仪及歌舞,有一年一度热闹非凡的嘉绒藏族风情节。2012年硗碛乡和平藏寨跻身首批“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风景:和平藏寨
从宝兴县城到硗碛乡有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到和平藏寨正是夕阳西下之时,天光山影,美轮美奂,我们决定在这里住下。我曾多次往返于宝兴与硗碛之间,却从未在此停留,那些依山而建掩映在绿树里的古朴的藏族锅庄楼,曾经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是我们今晚要迫不及待住在这里的原因吧。
我们住在藏家女孩宝香家。宝香家属于新寨子,在村口挨近公路处(老藏寨则离公路远些,靠近山坡),房屋是两楼一底的新居,屋子敞亮,感觉舒适。宝香长得皮肤白皙,皓齿红唇,桃腮带笑,说话柔声细语,是一个看一眼就让人喜欢的女子,因为能歌善舞被特招进县文化馆做专职歌舞演员,今天她也正好在家。
一早醒来,我轻轻推开大门,凉爽的空气迎面扑来,我不由得深深吸了几口;天色微明,村子还未苏醒,听不到一点人声,偶尔一两声高亢的鸡鸣划过村庄,就像一块小石子掠过湖面,很快又复归平静。寨子里的水泥小路曲曲弯弯,连接着每一户人家;路旁房屋的檐下或树丛中是绿色的苔藓,高高的木桩子一根紧挨一根由铁丝连成长长的篱笆,这是为防鸡鸭猪牛糟蹋菜园;园子里的樱桃树上有啄食的野雀儿,它们正心无旁骛的欢愉着。
晨风中带着一缕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满耳的鸟鸣声清脆婉转,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草香和林木生长的气息。我从新寨子往老寨子走。走着走着不经意就看见有一丛花开在眼前,月季或玫瑰,七姊妹或棋盘花,或一大丛的兰花,它们的花瓣上都沾满了晶莹的露水。从春到夏,这里满山杜鹃花如云似霞,几处院坝里栽着的杜鹃花也是一大丛一大丛的,白色、紫色、红色、粉红……有的甚至就要够着屋檐了,硕大的花朵缀满枝头,香气浓烈。夏天的和平藏寨,放眼远望,天地显得比任何时候都透明澄澈,蓝天高远,白云铺展,大地生机盎然,让人心旷神怡。
历史:巴札脚和幺堂子
雾渐渐散去,随着零星的鸡鸣声及一两声狗吠,“吱呀”“吱呀”的开门声,惊起了树上偷食的雀儿;一缕一缕奶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慢慢唤醒酣睡的村庄。主妇们抱着刚从菜园子摘下的鲜嫩嫩沾着滴露的蔬菜瓜果,不慌不忙地准备一家人的早饭;宝香家的屋里也有一股浓郁的酥油茶香弥散开来,夹杂着锅圈子馍馍和烘洋芋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吃了早饭,我们在寨子里漫步。新寨子紧挨着老寨子,与新寨子相比,我们更喜欢老寨子的传统建筑,它们浸透了硗碛藏寨的历史文化。说起老寨子,老人们七嘴八舌讲起过往,仿佛又回到了沾满尘烟的时光。老寨子建于清朝,最初只有六户人家:阿得诺、阿得哩、阿嘎别、巴扎、阚却、夹拉。因巴扎家土地最多,且乐善好施、处事公道,因此也最有威望,又因他家的房屋建在村子中央的半坡上,后来人们就称此地为“巴扎脚”,即巴扎家脚下的土地。随着搬来此地居住的藏汉人民渐渐增多,习俗交融,藏寨也愈渐兴旺。
“这里后来叫‘幺堂老寨\’就和他们徐家有关了。”坐在中间的老人指着他旁边一个老人说,那姓徐的老人一直安静地坐着听,没有说话,这时见我们都看着他,就轻轻一笑,缓缓地讲起来:“我爷爷徐元品是做生意的汉人。他看中了巴扎脚这个地方,因为这是茶马古道灵关道的必经地,由此进入小金。那时候运送货物全靠肩挑背背,背背子的人从穆坪出发,到这里就天黑了,必须要歇脚住下,第二天继续往夹金山方向走。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爷爷就带上我奶奶一起在巴扎脚大路边开了一家店,取名‘幺堂子\’,供来往商旅、挑夫、背夫、茶包客、马帮等歇脚吃饭。店子生意好,客商喜欢。久而久之口口相传,就习惯把此地叫‘幺堂子\’。喊‘幺堂子\’的人多了,人们反而渐渐把本来的地名‘巴扎脚\’淡忘了。”
老寨子依山而建,一幢幢老式的锅庄楼屋掩映在树丛里,沾满了岁月的尘烟,这里没有车马喧嚣,一切都是那样的沉静自然,和平恬淡,地里的蔬菜粮食、树上自然生长的果子、坡上敞放的香猪及山上自由自在吃着野食的牛羊,夜晚则有星星月亮相伴。这里远离尘嚣又别有风景。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将此地更名为和平藏寨,取世代和平、藏汉和睦相处之意。
人文:水磨房和它的主人
我们来到了寨子里的水磨坊。这座老磨坊像一位暮年的老人,独守溪边,虽看起来已有些破旧,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屋顶上长满了苔藓,岁月在它的身上留下斑斑刻痕:引水沟石壁长满了长长的苔藓和野草,插水板的把手不知被多少人提起插下变得油光发亮,四周的木壁因久经风雨变得颓旧斑白,裂开的板缝足能塞进一个小拳头。它还能正常运转吗?
我的脑海里刚出现这个问题,却发现屋子里面正有人在磨面。进门一看,是一位藏族妇女,她正在磨坊内安静地忙碌着:先抽开闸门放水,然后倒玉米在磨盘上,一点点将玉米扫进磨心,不时根据磨出的玉米面的粗细调节石磨的齿合松紧;她见我们来了也没停歇,不断地扫面筛面,光洁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阳光透过板壁缝隙,一缕一缕在忙绿的妇女身上跳动,咯吱咯吱的叶轮声、石磨转动的嘎吱声,和着潺潺的流水声,仿佛是一首古老的歌谣。
磨坊主人王体兵是个40岁左右的憨实汉子,说起他的磨坊便滔滔不绝起来,他说,这里过去每个村子都有水磨坊,村民用它磨玉米面。现在生活好了,主食也都换成了大米,玉米就用来喂猪。后来村里有了电磨,磨面又快又省事,也不用夜半三更就来水磨坊排队磨面,水磨都被拆除或废弃了,乡亲们也只是偶尔想起要烙玉米馍馍换换口味时,才会到老磨坊或水磨房磨面。“磨一次面也就是几块钱,根本不够磨坊的维护费。我主要是不想让它(水磨房)在我手里没了。”
老王说他的磨坊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他指着屋里堆放面粉的那张长条桌对我们说,桌子是建磨坊时做的,用一棵大树一剖为二并打磨光滑后,用四根圆木柱子楔镶进四角,结实耐用。“说来也怪,百多年来它都没被虫噬蚁蛀。”老王说到这里很自豪。“要多大的树才能做成这样整张的长桌?”一听我此言,他不禁笑出了声:“那个时候漫山遍野都是大树子,多得很,随便砍。你看哪家修房造屋不是用木头?只是,现在已找不到这么大的树了……”
和平藏寨里的锅庄楼的建筑形态,一般底楼是关拦牲畜或堆放农具杂物的“黑圈”,是就地取材的乱石岩片,垒砌成厚墙,再用粘土夯填扎实;二楼以上则全是木结构,柱、梁、檩、椽、楼板、壁板等,榫接穿梁,不用任何涂料,没有一根铁钉,却无比稳固坚实。
老王的宅子就在水磨坊旁边,院坝外则是一条绕村而过的小溪,溪对面的豆子长势正好,开着紫色、粉色及白色的花;门前水泥地面的院坝干干净净的,院坝里的几棵樱桃树结满了樱桃。老王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家去坐。
屋子里有些暗,他随手摁开电灯开关。我发现底楼的石墙久经炊烟熏烤,变成了锅烟黑,墙上的木制窗户内宽外窄,门也比一般的低矮。硗碛冬天天寒风大,这样可避免风灌进来,利于保暖。藏家人好客,逢年过节或家里来客人都会拿出好烟、熬上蜂蜜酒、酥油茶、摆上瓜果糕点,并备上丰盛宴席招待客人。老王今天一边这样忙乎着,一边对我们说道,“房子有一百多年了,光线也不太好。早就想推倒重新修建新式楼房,就是村里的老锅庄楼现在政府要统一规划打造,这也是好事,好发展旅游……”
我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曲折蜿蜒的水泥公路一直向外延伸,改变着这个老藏寨的历史,这里的人们会享受到更多的便捷和更多的机会。不管世事如何变迁,硗碛似乎永远依然如故,山水林木依然清幽安谧,外来的旅客总会在这里放慢脚步,放慢自己,忘却那远处的烦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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