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里的年事

吴荻

少时看《红楼梦》，读不进去，半途便束之高阁。前阵子电视上重播87版红楼梦，看了几集后竟觉意犹未尽，便又将原著请出，重新拜读。许是有了电视剧的铺垫，加上年龄大了，如今读来每每有神游其境之感。

恰逢腊月，正读至《红楼梦》第五十三回——“宁国府除夕祭宗祠，荣国府元宵开夜宴”。写的正是贾府准备年事，不由随着曹公文字，抽身到那热闹非凡的场景中去了。

书中写道：“当下已是腊月，离年日近，王夫人与凤姐治办年事。”看来，腊月开始置办年事的习俗由来已久，除旧迎新，贾府这样的大家族自然非常讲究，“各色齐备，两府中都换了门神、联对、挂牌，新油了桃符，焕然一新。”“直到正堂，一路正门大开，两边阶下一色朱红大高照，点的两条金龙一般”，过年时的喜庆劲儿跃然纸上。

对贾府来说，过年最重要的事便是祭祖和朝贺。宁荣二公，宁公居长，故祭祀由宁国府牵头，打扫宗祠、收拾供器，“荣、宁二府内外上下，皆是忙忙碌碌”，待至祭祀当日，更有“五间大厅，三间抱厦，内外廊檐，阶上阶下两丹墀内，花团锦簇，塞的无一隙空地”的宏大场面。接着是朝贺，“贾母等人按品上妆，摆全副执事进宫朝贺，兼祝元春千秋”。

各种仪式完毕，终于到了一家人守岁吃宴欢度佳节的时间。首先是要给长者——一家之长贾母行礼，“贾敬、贾赦等领诸子弟进来。一面男一起，女一起，一起一起俱行过礼。左右两旁设下交椅，然后又按长幼挨次归坐受礼，两府男妇小厮丫环亦按差役上中下行礼毕，散压岁钱、荷包、金银稞，摆上合欢宴来。”宴席之丰盛自不必说；压岁钱颇为精致：将金银熔化后倒入模子铸造，“也有梅花式的，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笔钉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

守岁之习由来已久，贾府也不例外，只见府里灯火辉煌，嬉笑欢闹好不热闹，“大观园正门上也挑着大明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路灯。上下人等，皆打扮的花团锦簇，一夜人声嘈杂，语笑喧阗，爆竹起火，络绎不绝……”此后几日乃是互相宴请吃酒看戏，“王夫人与凤姐天天忙着请人吃年酒，那边厅上院内皆是戏酒，亲友络绎不绝，一连忙了七八日才完了”。

《红楼梦》中描写过年场景的篇幅虽不长，但所写之礼仪、习俗，所刻画的长幼尊卑之序乃是中华传统文化中不可磨灭的一部分。时至今日，有的仪式虽有所弱化，但大部分习俗仍然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中华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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