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往英雄文天祥??吴汉卿

南宋时期，前后出了两位民族英雄，一位是该朝前期直捣黄龙的豪壮英雄岳飞，一位是该朝末年孤往抵御的悲壮英雄文天祥。对于岳飞，笔者早年曾撰文作过论述，今日作文专述文天祥。

文天祥，初名云孙，字履善，又字宋瑞。自号文祥、浮休道人，选中贡士后以天祥为名。南宋端平三年（1236）6月6日出生于吉州庐陵（今江西吉安）。在孩提时，看见学宫中所祭祀的乡贤欧阳修、杨邦义、胡钰的画像，谥号都为“忠”，羡慕不已。说“如果不成为其中一员，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汉。”宋理宗宝祐四年（1256）中进士，在集英殿答对论策。文天祥以法天不息为题议论策对，其文章有一万多字，没有草稿，一气呵成。理宗皇帝亲自选拔他为第一名。考官王应麟上奏说：“这个试卷以古代的事情作为借鉴，忠心肝胆好似铁石，我以为能得到这样的人才可喜可贺。”宝祐四年中状元后更名宋瑞。未久，其父逝世，回家守丧三年。开庆初年（1259）文天祥入朝任命为宁海军节度判官。是年初，元朝军队侵伐宋朝，宦官董宋臣建议皇帝迁都，朝中无人敢说反对意见。文天祥上书皇帝“请求斩杀董宋臣，以统一人心。”因不被采纳，就自请免职回乡。后被朝廷诏回，逐渐官升至刑部侍郎。由于董宋臣多方作梗，又外出瑞州知州，迁江南西路提刑、荆湖南路提刑。在荆湖南路提刑任上，咸淳六年（1270）见到了左丞相江万里。江万里平素就钦佩文天祥的志向、气节。这次同文天祥谈论国事。语重心长地说：“我见过很多人，与你相比较，治理国家的大任看来全靠你，你应努力担当起这个大任。”江万里举荐他出任宁国府（治所在安徽宣城）知府。他从家乡起程，取道水路，浮船赣江与长江，经池州于十一月在青弋江边昭亭上岸，旋领府事。在宁国府任职月余，又奉调回京（临安），任学士院直学士。未久，又受台臣（监察官）斥责，再次罢官回乡。后又被朝廷诏回，任尚书左司郎官。因“直道而行”、“裁之以正义”，与师相贾似道政见不合，贾似道命台臣张志立奏劾，罢免他的官职。其实此前文天祥已多次遭台臣斥责，只因皇帝未准台臣奏劾。这次（咸淳八年），他主动辞职还乡，隐居深山。时年是三十七岁。

咸淳十年（1274），文天祥又奉诏先被委任赣州知州，既之任江西提刑安抚使。这年元军大规模进攻南宋。南宋各地守军，或败或降。7月，宋度宗死，恭帝继位，年4岁。1725年正月，朝廷诏令天下勤王（臣子发兵救援受威胁的皇帝）但响应者寥寥。文天祥捧着诏书流涕哭泣，散尽家中的财产，用以招募乡勇。派陈继周率领郡里的英雄好汉，同时联络陈吊眼、许夫人等少数民族首领，派方兴召集吉州士兵。各路英雄豪杰群起响应，聚集上万之众，向临安进发。有友人劝他，说元军分三路而下，攻城略地，势难抵挡，以这样的乌合之众去救援，是“驱群羊而搏猛虎”。文天祥说，总不能眼看着国家孤立无援，虽不自量力，也当以身殉国，为天下表率；天下心向忠义，就会有破敌的办法；人多势众，自能助成大功，保住宋朝的江山。

然而，一到临安，文天祥即被派往浙西、江东任制置使，兼平江府知府。受命之后，文天祥上疏朝廷，提出重振军事的主张。他说，宋朝鉴于五代藩镇强大、中央受制于地方的教训，将地方的兵、政、财权都收归中央，地方“尾大不掉”之弊是解决了，国家却越来越弱，对敌攻一州则一州破，攻一县则一县残，以至于金人南下，中原陆沉，悔之无及啊！他认为要救亡图存，须把全国分为四个军镇：广西归并于湖南，以长沙为中心；广东归并于江西，以隆兴为中心；福建归并于江东，以番阳为中心；淮西归于淮东，以扬州为中心。各设都督统制，朝廷责令长沙攻取鄂州，隆兴攻取蕲州、黄州，番阳攻取江东，扬州攻取两淮，使他们所辖的地区范围广、力量强，是以抵抗敌兵。约定日期，一齐奋起。发挥地广人众的优势，分散元朝军力，使之疲于奔命，而各地豪杰将伺机而起，共同抗击元军。但是，他的这种建议，不符合南宋朝“强干弱枝”的祖制，被视为“迂调”，朝廷根本不予理睬。

其时，国家已陷于绝境，朝廷希望能通过求和来苟延残喘。朝议擢升吕师孟为兵部尚书，封吕文德为和义郡王，想以此寻求与元军和好，但遭到元朝的拒绝。德祐二年（1276）元月文天祥被诏回临安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作为使臣到元军中讲和谈判，与元朝丞相伯颜在镇江皋亭山针锋相对，抗言不屈。伯颜拒捕了他。文天祥于夜间冒险逃脱，由长江转乘海路到达温州，后转至福州，与张世杰、陆秀夫等坚持抗元，他募集将士，出兵江西，以图复兴，又转战赣、闽、岭南。其时，太后已被掳往上都（燕京）。5月，陆秀夫等在福州，拥立九岁的益王即位，是为端宗。文天祥以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开府招集军队。11月，元军攻入福建。端宗浮海奔命于广东，于景炎三年（1278年）4月病死。是年陆秀夫等又立8岁的卫王赵昺（昺音丙bing）为帝。这年（1278）8月，加封文天祥少保、信国公。其时军中瘟疫流行，士兵死者无数。文天祥唯一的儿子和他的母亲都死于瘟疫。在此期间，文天祥虽然也打了一些局部胜仗，却不能扭转败局。11月他率部队进驻潮阳县，潮州盗贼陈懿、刘兴多次判附无常，为潮阳人一大祸害。文天祥赶走了陈懿，抓住刘兴，将他斩杀。12月赶赴南岭，攻伐陈懿及其党羽。陈懿暗中勾结元将张弘范，帮助、引导元军逼攻潮阳。一日，文天祥正在五坡岭吃饭，张弘范的军队突然出现，文天祥随行的众士兵猝不及防，被元军千户王惟义抓住，文天祥吞食龙脑未死。文天祥被押至潮阳，见张弘范时，左右官员命他行跪拜之礼，文天祥不拜。张弘范于是以宾客的礼节接见他，同他一起入崖山，要他写信招降张世杰。文天祥说：“我不能保卫父母，还教别人判离父母，这怎么可能？”后因张弘范多次强迫索要书信，文天祥写了《过零丁洋》诗给他，张弘范笑着收藏了这首诗。崖山战败后，元军中置酒宴犒军，张弘范对文天祥说：“丞相的忠心孝义都尽到了，若能改变态度像侍奉宋朝那样侍奉大元皇帝，将不会失去宰相的位置。”文天祥眼泪扑簌簌地说：“国亡不能救，作为臣子死有余辜，怎敢怀有二心苟且偷生呢？”张弘范感其仁义，派人押送文天祥到京师。文天祥在押送路上，八天没有吃饭，未死，方又吃饭。到达燕京，馆舍侍员殷勤、陈设奢豪，文天祥坐待天亮。于是移送兵马司，忽必烈多次派大臣王积翁说服他投降，想以此瓦解南人对宋朝的留恋。文天祥说：“国家亡了，我只能以死报国。倘能因宽赦，以道士回归故乡，还可以，假如立即给高官，不仅亡国的大夫不可以此求生存，而且把自己全部抱负抛弃，那么任用我有什么用呢？”狱囚三年，文天祥历尽折磨、利诱，必死的意志百折不回。元朝的统治者又担心，让他这样的人活着，南人就仍抱有光复旧物的希望，决定将他杀害。

至元十九年十二月初九日（1283年1月9日）文天祥在上都（燕京）柴市被杀害。临上刑场时从容不迫，对狱中吏卒说“我的事完了”。向南跪拜后被处死。终年四十七岁。几天后，他的妻子欧阳氏收拾他的尸体，面部如活的一样。在他的衣服中，发现有张纸上写着赞文，文曰：“孔子说成仁，孟子说取义，只有忠义至尽，仁也就做到了。读圣贤的书，所学习的是什么呢？自今以后，可算是问心无愧了。”这段赞文是文天祥的遗言，还是他人对他的评价，笔者未作深究。

文天祥，是宋末政治家、文学家、爱国诗人，抗元名臣，民族英雄，与张世杰、陆秀夫并称为“宋末三杰”。

文天祥是位爱国诗人。他的诗分前后两期，以临安陷落为分界。诗的精华在后期，主要记述与侵略者艰苦斗争的经过和个人在患难中的不幸遭遇，直抒胸臆，不事雕琢，表现出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和昂扬斗志。他的诗慷慨激昂，沉郁悲壮，辞情衷苦，气象浑厚，有时悲凉沉痛，字字泣血，感人至深，完全是他人格的表现，是他战斗生涯的记录。留存于后代的诗作有《文山诗集》、《指南录》、《指南后录》等。

本文录其传世名篇《过零丁洋》以飨读者。

《过零丁洋》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首诗写作于作者被元军俘掳第二年。那年都元帅、汉奸张弘范挟文天祥攻打崖山。其时张时杰、陆秀夫拥帝昺坚守。张弘范逼迫文天祥写信招降张世杰。文天祥写了这首诗作为对张弘范的回答。零丁洋在今广东省中山县南。诗的前六句概述自己的出身、抗战经过和国破家亡的痛苦。最后两句表明自己宁死不屈的决心。全诗大意是：我辛苦的一生从精通经籍而遭遇朝廷选拔开始，在荒凉冷落的战场上为保卫国家战斗了四个年头。如今山河破碎得象被风吹散的飞絮一样，我动荡不定的身世犹如被雨打的浮萍。在惶恐滩头我已经经历了一场惊慌害怕，如今在零丁洋里更是孤苦零丁。自古以来，人生都免不了一个死，但我要留下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使它永远印刻在史册上。

文天祥在燕京监狱中写了首光华灿烂的诗篇《正气歌》。这是一首充分显示文天祥民族英雄的性格和意志的好诗，全诗60句三百字，犹如一篇宣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的论文。诗中热情歌颂了古代为正义而斗争的人们，为了弘扬正气和传统美德献出了宝贵生命。呼唤人们在任何情况上都要保持浩然正气和坚贞不屈的民族气节，做到威武不屈，富贵不淫，死生不渝，大义凛然。全诗读之悲恸感人。奉劝没有读过文天祥《正气歌》的老、中、青年，能潜心读一读这首名篇佳作，定能提升自己的崇高信念，振奋爱党爱国精神，矢志不渝做好本职工作。

文天祥于元祥兴元年（1279年）6月初，在押解燕京途中路过青阳有可能登上了九华山，吟咏了《过池州见九华有感》五言一首，为池州人增添光彩。现抄录如后，让池州后生一饱眼福。

《过池州见九华有感》

五老湖光远，九华山色昏。

南寇前进士，北部故将军。

芳草江头路，斜阳郭外村。

匆匆十年梦，故国黯销魂。

诗的大意是：五湖四海已远在我的身后，大好秀美的九华山也黯然失色。作为进士出身的我，如今已成囚徒，被押解在通往北国的道途中；几位生于北国的爱国将军（张世杰、陆秀夫等）坚持抗元，正撕杀在战场上，坚贞不屈，视死如归。，通往大江之滨的长路上芳草萋萋，显得荒凉冷漠，城外的村庄映照在西下的夕阳里，显得凄寂没落。朝廷苟且偷安、奢侈享乐；宦官纳贿，奸佞专权，国破山河碎。我的一腔卫国卫社稷的热血和十年浴血奋战的艰辛，化为泪湿衾衫国破山河碎、魂魄俱销的恶梦。全诗将写景与叙事、个人和国家命运紧密结合，表达了作者亡国之悲、个人壮志未酬之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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