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痛的核桃

○龙川村的核桃加工作坊里弥漫着香香的核桃味，很远就能闻到

一个人的山林

9月14日，天空阴沉沉的，午后开始稀稀拉拉地下起小雨，地处宁国大山深处的南极乡梅村俨然已经到了山核桃收获的尾声，忙碌了10天的山林逐渐安静下来。吉坑坞村，午饭后，58岁的于新莲关上门，背着一个硕大的口袋向山里进发。

从家门口到自家所在的山核桃树所在的山坡大约只有500米左右的距离，但由于山坡很陡，20多分钟后，于新莲抵达山核桃树下时已经是气喘吁吁。上午，于新莲已经来过一趟，仅仅捡到三四斤山核桃果子，下午她又重新上山。这几天来每天两次上山捡山核桃是于新莲必做的事情，尽管邻居们基本已经收获完毕。

每次于新莲抵达这片山坡时，总会想起自己的丈夫，心里酸酸的。去年这个时候，她的丈夫爬上树打山核桃不慎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没能抢救过来。但于新莲没有选择，今年山核桃开竿时，她最初请了两个工人帮她打核桃，收获了300斤左右山核桃，工钱付了近3000元，如果继续下去，今年的收入可能连本钱都不够，于是最后她选择让那些老树自然落果。工钱是省了下来，她却要每天上山捡从树上掉下来的果子。

下午2点，山上什么人都没有，只剩下于新莲一个孤单的身影，在山坡上的石缝和树木之间穿来穿去。于新莲说她其实是有些害怕的，但落下的山核桃总要捡，毕竟这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

此时此刻，与于新莲家相隔不远的汪村赵礼娟家，依然沉静在悲伤之中。赵礼娟63岁的婆婆腰受伤躺在床上，她的公公则躺在殡仪馆里至今没有火化。

“山核桃要收，只能委屈一下他老人家了。”赵礼娟说，她的公公也是从树上摔下来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气息了。“也就是一个多小时，婆婆在家带一会孩子，他上山打核桃。一个多小时后，婆婆上山时，发现他已经躺在山腰上，被一个用来挡山核桃的网子挡住了，上面的一道网已经压坏了。然后婆婆用身体将他扛住，那时他已经不行了。就这样，婆婆的腰也受伤了。”赵礼娟说，9月2日这天家里的山核桃还刚刚开始收，公公就走了。她的公公一直躺在火葬场里，已经两个星期了。“后天火化安葬，坟昨天才筑好。”

赵礼娟说，这山核桃每年收获都会伤几条人命，实在是没有好的办法。“幸亏今年是山核桃不当年， 还不算忙。”

伤痛的季节

今年是山核桃的小年，但每天被送往宁国市区医院治疗的受伤果农或者雇工并不在少数，仅仅是9月14日这天，记者在宁国市人民医院住院部看到住院接受治疗的就有十几人，而当天受伤送来住院的就有两人。

在骨科病房里，49岁的贾永安躺在病床上休息，他的儿子在一旁照顾他。贾永安是广德县人，这次是在宁国万家被人雇佣打山核桃从六七米高的树上摔下来的，造成肋骨骨折，腰椎骨折。自9月6日入院已经9天时间了。“算是幸运的了。”贾永安说，自己还有康复的希望，不过要在床上躺半年以上。“树高，山又陡，很危险的。”

42岁的杨兆聪来自浙江，雇主老程说他是打山核桃的“高手”，而此刻却躺在宁国市人民医院里，老程在一边照顾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身。”对杨兆聪来说，正是验证了这句话。躺在病床上的杨兆聪是9月10日入院的，仅仅是从3米多高的树上摔下，被诊断为肺挫伤和腰部骨折。“老程是我的朋友，年年都帮他打，没有想到今年摔了。”杨兆聪说，“想想都后怕，这要在床上躺很久了。”

55岁的周日光来自宁国胡乐镇鸿门村，9月8日入院，胳膊骨折、腰部、身上多处挫伤，这七天来受尽伤痛折磨。周日光是为自家打山核桃从树上摔下来的。树木并不高，因为山陡，摔下时在地上滚了很远，身上伤几乎都是与地上的石头碰撞产生的，刚到医院时已经说不出话来，“还好活了过来。”周日光忍着疼痛说，今年山核桃因为产量低，去蒲核桃，每斤涨到35元左右，自己收了一千斤山核桃，能卖3万元左右，医疗费已经花了6000多了，还有工钱、农药……

在宁国市人民医院因打山核桃摔伤接受治疗的远不止贾永安、杨兆聪和周日光，还有66岁的柴元祥、70岁的杨明辉、69岁的吴士球、63岁的李开林……记者从宁国市人民医院急诊科获悉，自山核桃开竿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受伤的果农或者雇工前来接受救治，其中一个果农被马蜂蜇了死亡。

本报记者 吴芳 摄影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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