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风景 看得见的未来——老北门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

◇本报记者徐文宣/文汪鸣余庆/图

说起老北门，总会触动很多老宣城人心中那一抹淡淡的记忆与怀念。20世纪80年代以前，这里曾经是宣城最为繁荣热闹的市井之地。北门老街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商业兴盛。老街两侧青砖黛瓦，飞檐翘壁，古朴典雅。寻常巷陌里，有青石路面和滴水的屋檐，人来人往，互相以乡音问候。

然而当现代化经济突飞猛进的浪潮席卷而来，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步调与气息的老北门，隐藏在高楼都市与钢筋水泥间，于是风华不再，渐渐成了被遗忘的角落。在凋零萧条中，北门的留存愈发困难。2007年市区北门改造正式启动，10年间历经萧条、波折与沉寂，终而“枯木逢春”。

近日，随着《北门老街设计方案》的公示，北门又一次回到了我们的视线。承接记忆，在泛着烟水气息的旧梦中顺流而下，远处红日渐升，新生的北门已驶向新的时代。

流金岁月，留下记忆中的乡愁

“那时候的北门啊是宣城最热闹的地方，是宣城人的根。”说起老北门，高叔辉老人唏嘘不已，他记忆中的北门老街繁华热闹，恍如昨日。“我是老北门人，1952年出生在老北门东头湾附近，可以说这里有我儿时的记忆。东头湾向十字街方向有各种竹器、木器钻碑店，旁边的澄清池是过去洗澡的地方。特别记得百年老字号宣大祥，早上一些老人最喜欢的是一边吃着宣大祥茶干，一边吃着五香豆，作为早茶。”

自从读书、工作后，高叔辉离开了北门居住，从此很少再回到老北门。“如今宣城大变样，老北门街都沒有了，我也好久没有再去过，旧时的印记太深不想再看，或许就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吧。”老人的笑容中是一丝忐忑与乡愁。

北门究竟长啥样？为什么说它是很多宣城人的根？在已经定格的繁华与沧桑面前，太远的历史我们无从深究，但不妨随着老街上的故人回忆让时光缓缓倒流。宣城市著名“文化老人”奚本金在《老北门拾遗》中这样写道——自北门拱极门出城，经吊桥至文星楼处称北大街，上世纪五十年代抗美援朝时，称抗建路，后又改称澄江路，至今。过文星楼往北至原电厂处为湖北街，因此地湖北移民较多而得名。

在距拱极城门外不远处，有宣城房屋之第二大的江西会馆，进门时坐东朝西三间两层楼房，一楼中间为通道，内有一大院落，迎面是戏台，左、右两厢是长廊相连。以前这里常被租作剧场唱戏，台上演出，台下拉洋片，时令小吃，彼此吆喝不断，一派喧闹场景。

据奚本金老人回忆，北门外大街澄江路与宛溪河平行，在水运年代时，是商业闹区，商家云集，鳞次栉比。如有张万丰鞋店，汪怡和、保丰祥、大成、吴子桐几家酱坊，又有金谷春、澄江池、澄清池等浴业，还有叶顺兴、汪益盛茶馆，高义记酒庄，另有开设在环境清幽道岔河旁的环城茶社。张德昌和大吉春两家药店也开设于此街，文星楼外有孙裕和粮行。别士桥处有宣城1929年办的印刷厂，原皖南中学也在今六小处的原詹氏宗祠内。

北门原三角花园处，是环城北路的终点，因上世纪五十年代城北工业区的建立，此处到纺织厂段路称工业干道，所以也是此名称的起点，干道途经钢铁厂、化肥厂、酒厂，而现在都是拱极路的一段。在离原三角花园向北不远处，古为上敬亭山的唯一道路，此路上在解放初期，曾见有独门石碑坊一座，并有一对石狮守护，匾额南面刻有“相看不厌”，北面刻有“江城如画”。“敬亭在望，这幅题词正符合游者的心想，可惜现在已消失殆尽了。”

奚老告诉记者，现江滨路中段，原有铁仙桥一座，也是古城水门之一，五十年代时，是木竹自由市场，不仅有众多原木和毛竹堆放路旁，河中还有漂浮无数的木竹排筏，大小帆船忽往返水上，忽靠岸泊港，一派的水上风光……

两位老人的叙述里，不同于如今的都市，老北门总是一年四季弥漫着市井和人文的味道。“鸟去鸟来山色里，人歌人哭水声中。”无论是高叔辉老人“近乡情更怯”的忐忑，还是奚本金老人所描述的喧闹与宁静，老北门寄托的是故人的乡愁和怀念，是那一段逝去的老旧时光与流金岁月。

枯木逢春，绝境中的一波三折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随着城市的发展，城市规划的变迁，新的商业圈出现，北门街区渐渐边缘化了，曾经车水马龙的昔日胜景和光辉日渐退去，只能在沉寂中承载着历史的沧桑。最后的印象只有狭窄的巷道、横流的污水、违章的建筑、落后的配套设施……北门成了宣城市的“棚户区”，给人的印象只有“脏”“乱”“差”，而曾经的居民也都在渐渐地搬离。

“从出生我就住在北门，小时候每次从繁华的市中心回到家里，都会有一种荒凉寂寞的感觉。”在1990年出生的孙敏看来，这里已经褪去了过往的荣光，没有林立的商铺，也没有来往的车辆。“每次我想买个东西还要走好一段路到街前的小超市，做公交车或者打的都要走到人稍微密集一点的地方。”老街区给孙敏最直观的感觉就是不方便，唯一怀念的是这里还留着最传统的技艺，铁匠铺、磨剪子菜刀、拉板车、雕碑、弹棉花……在当时的街上这些就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萧条与破坏让北门改造势在必行。2007年11月，北门旧城改造项目正式启动。规划总用地约112公顷，住户5250户，人口约23000人，需要拆迁各类住房总面积约50万平米。拆迁改造范围之广，投资预算之大，牵涉人数之多，在宣城乃至全省建设史上实属罕见。

可好景不长，由于种种原因，从2012年起负责北门旧城改造项目的大唐万安置业有限公司资金链断裂，继而拆迁过渡费停发，建筑工地停工，金融单位借款利息停付，到期债务无法兑现，资产被债权人申请查封，大唐公司申请破产重整……北门改造项目陷入停滞。

面对严峻形势，如果进入破产清算，将导致项目烂尾，鉴于涉及到重大民生问题，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多措并举帮助企业渡过难关并创造性地提出了“整建并举”“受托经营”的思路，让历经波折的北门项目走出了绝境。

项目工地上的机器轰鸣声沉寂了数年之后，于2017年新春伊始再次在北门响起。2017年4月22日，在结束颠沛的生涯后，北门改造项目迎来重整后的首批房源交付，这意味着北门各项工作全面恢复正常。目前，所有在建工地约74万㎡全面复工，大唐公司破产重整以来累计新开工60万㎡，共交付安置房1792套，交付商品房2921套。

热闹的老街市已不再，老街昔日的容颜在人们的脑海中如水中月雾里花，逐渐模糊。现在，眼眸里是忙碌的建设场景……

涅槃将至，老街正在华丽转身

2017年年末，正当北门改造拆迁工作进入尾声之际，《北门老街设计方案》开始在网上公示，并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一石激起千层浪，老街要回来了？公示给了人们无限的讨论与想象。宣城北门老街将要重现！

“自从北门改造以来，便不断有恢复老街的呼声，加上在改造过程中不断发现的一些古代文物，促使我们下决心重新打造一条北门老街来。”北门办综合处主任张亚平告诉记者，依托深厚的人文与自然资源，未来北门有望重塑历史街区的风貌，打造新的城市名片。

根据规划，北门老街项目将分为三个地块。分别位于宛溪河西侧，九华路北侧，毗邻小九华佛寺和宛陵路北侧。项目规划总用地面积约134824平米，建成后，总建筑面积将达32101平米，分别从事旅游服务配套商业及特色手工艺商铺、特色餐饮和文创中心。

“由于附近的新式住宅楼，考虑到建筑风格不宜太过迥异，目前初步将风格选定为新中式。”张亚平告诉记者，北门办为此前往湖州、杭州、南京等全国多条知名老街进行了实地考察。采用新中式的手法，将徽派古典与现代简约有机融为一体最为优越。建成后，传统徽派建筑的山墙、坡屋顶、窗雕等建筑符号作为建筑的基本元素，加以提炼和升华，配合局部的幕墙，百叶、穿孔板等现代手法的点缀，不仅与现有小九华古朴风格无缝对接，更是新旧建筑之间的传承与融合。

“整个街体会是二至三层的低层建筑，通过院落式布局，形成具有传统街巷肌理的城市空间。总体布局上，以现有的小九华佛寺、佛塔、宛溪河作为新建建筑群的规划主干，将形成一点（佛塔）、两线（沿澄江路两侧）、一面（沿宛溪河临河面）的规划格局。”

对于改造中发现的一些文物，张亚平告诉记者，会通过老街项目整体规划来进行保护。比如发现的丰乐古桥，目前计划参考外地做法，使用钢化玻璃将桥体整体封闭保护起来，使之成为可以供市民参观的历史景观。“古桥与老街项目很近，在原址修缮保护规划下，未来还会计划修建一条地下通道直接连到未来的新北门老街，市民届时在逛完街后可通过地下通道直达古桥处，将古桥与北门老街项目打造成一个整体，成为新北门的一道文化印记。”张亚平说：目前拆迁工作基本已完成，最快2020年前，包括北门老街项目在内的北门改造工程或将全部完工。

诗人北岛说，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北门老街承载着的是一座城市的记忆和情感。涅槃过后，迎来的是华丽转身。据悉，北门老街项目中商铺多为旧北门商铺回迁，宣大祥、永顺杂货店、焦阳春中药店、老天宝银楼、庆庆布店、津津酒家……这一个个老宣城人记忆中耳熟能详的名字都或将重新呈现在市民眼前。

沿着锦城路向北走，如今的北门，在拆迁废墟上正陆续建起一栋栋高楼，即使覆上了2018年的第一场皑皑白雪，依稀间也可看出即将出现轮廓的新城。老北门十年，流走的是岁月、掠过的是风景、留下的是记忆。涅槃将至，从喧闹到宁静，毕竟冬天就要过去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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