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黄全国
说起来真有点不好意思,我工作好多年了,还在家门口安庆转悠,有点孤陋寡闻。
我的奶奶,称上街总说是到省里去(安庆曾长期作为安徽省省会)。我笑着说,“省会早已搬到合肥去了,怎么还讲到省里去,奶奶你要到合肥去呀?”奶奶张开瘪嘴笑笑,露出一颗歪斜的独牙,“哦”了一声,可下次还是说到省里去。奶奶终究没去过合肥,因她的年龄太大,87岁时去世了。
到新省会看看,是我的夙愿。
上世纪80年代初,我才有机会第一次来省会合肥,那是到安徽大学学习报到。
一出汽车站,我就边慢走边东张西望,有点像陈焕生上城的味道。
一声长笛,“轰”,穿透力极强,传播到很远很远,我知道这是火车。家门口是没有火车的,这也是我第一次亲听火车之鸣,震撼我的心灵。
我立即驻足,火车在哪?东瞅瞅西找找,哎呀,看到了,在两楼之间的空隙处,像一条巨大的青虫一闪一闪,瞬间过去了。我呆了,内心激动而沸腾。旁边熙熙攘攘的过客,谁会注意到这个乡下人的激烈表现?火车不见了,声音也没了,可是我还站在那,痴心而忘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火车的尊容,怎么不叫人心潮澎湃?
在火车站门口,坐上一路车,沿长江路拐到金寨路,到绩溪路口下。金寨路,路面宽,车来车往,尘土飞扬,鸣笛此起彼伏,也是人声鼎沸。马路两边的矮楼与平房,沿着马路逶迤向前延伸。
背着一个黑包,拿着一把黑色的拐棍伞,黄泥色的直筒裤,八字小胡须,两边望,悠悠看,那个人就是二十出头的我。
我沿着绩溪路向前。路面坑坑洼洼,有的积了污水,车子一过,呲,水花四溅,行人纷纷躲闪。有的人躲闪不及或没注意,身上溅脏了,于是“妈妈的”起来了,谁听你的?车子已经无影无踪了。有的没有积水,车子一过,哐当一响,车厢歪一下,过去了。两边是地摊或出售瓜果的小棚子,小贩们都一律乌黑着脸,用期盼的眼光看着过往的人。再离路远一点的就是两三层的楼房,有的灰白色,污渍斑驳,一看就有些年岁了;有的是红墙青瓦,也不怎么中看。
我需要方便了,正好路左有一厕所,进去,立即掩鼻哭丧着脸出来。苍蝇蚊子能把人推出来,黑水遍地。几块半截砖头稀稀拉拉甩在那,做垫脚进出,这么脏能入脚吗?我忍着继续向前。
哟,路左有个矮屋白色墙,上面写着遒劲的大字“武松发廊”。武松是个刚烈的大英雄,他的发廊肯定威武雄壮吧。放慢脚步,朝里细望望,哎呀,里面是个卷发喇叭裤细腰的白嫩的小妹子,正给一女子烫发。我暗笑,应该叫武媚娘,店名和里面的内容真的风马牛不相及。
再往前,土路、弯曲、坑洼,左边是个单位的高围墙,右边是菜地,地边有个尖顶的茅坑棚子,再进去,解决了内急,大为轻松。
再往前,又是一片低矮的小瓦房,四五台康乐球桌摆在路边。路本来不宽,桌子一摆,更窄。桌边几个蓄长发,摆扫着喇叭裤脚,斜叼着烟的愣头青正在顶球。
走过球桌,就是安大东大门。
这条路,我进进出出整整走了好几年,记忆清晰而深刻。
后来,我到合肥渐渐多起来,合肥的变化突飞猛进,而且越来越都市化了。不过绩溪路一别快三十年了,一直没去过。
人是很怪的,只要曾经待过或经过的地方,都是有感情的。我对这条路也是如此,总想去看看。
暑期,到安医大附属医院看看胆,正好再一次去绩溪路。一下公交,就看到高大巍峨的立交桥横在马路上方,路下车人分行,来去分道,各行其是,以前的路模样无踪无影。往前行,绩溪路变得笔直、宽阔、平坦,路旁的摊位规范化、整齐化、美丽化,小老板们都时尚而美艳起来,微笑都带着温情脉脉。厕所外表醒目而美观,里面干净而卫生。路两边高楼林立,气势恢宏,单位各家大门新颖别致,美轮美奂。就这样,一直到安大东大门。东大门前是新开辟的肥西路。肥西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显示着合肥的生活和工作节奏快速而有条不紊。
绩溪路,只是合肥的一隅,但她的蝶变,正是合肥改革开放后天翻地覆的巨变的一个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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