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睦的查济

■朱幸福

查济是我两次到过的泾县古村之一。之前，我只在朋友的国画中见过：一个有着许多徽派老房子的小山村，一条溪流绕村而过，并没有给我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及至我第一次走进查济时，才知是个四面环山的村子，有新旧两个村庄组成。新村子有一条标准的现代型的街道，大都是二层楼房，上层卧室住人，下层门面开店，并无任何特色。古村依山而建，伴水而居。房屋是清一色的徽派建筑，粉墙黑瓦，马头墙连成一片，远望层层叠叠，鳞次栉比，渐渐融入绿色的山林和缭绕的烟雾中。近看，街道是溜光的青石板，与溪涧相伴，环村而行；房屋杂乱随意，村巷蜿蜒，犹如迷宫，却又处处相连，曲径通幽。

查济村最初形成在元代。查姓祖先自山东济宁迁来，“查济”因此得名。查济周围有四门（钟秀门、平岭门、巴山门、石门）、二塔（青山塔、如松塔）、三水（岑河、许河、石河）合一，穿村而过。明朝后期进入鼎盛时期，人口数万人，方圆十里。商贸发达，村民富裕。全村有祠堂、桥和庙宇各108座，说是祖先崇拜景仰水泊梁山的108名好汉，故而依此吉数建造。后因战火和人为造成的自然灾害，查济逐渐萧条下来。现存100余幢元、明、清古民居因群众的保护而留存下来，是现在并不多见的较为完整的古建筑群之一。

我两次踏进查济都是从古村口的石桥进入的。沿着古老的石板路慢慢前行，眼前是历经沧桑的古老民居：墙面大多是白色的，但已经斑驳陈旧得发灰发黑，有的一碰就掉灰，有的爬满牵牛花等绿色的植物。门楣上的木雕、石雕、砖雕依稀可见，人物、花草虫鸟依然栩栩如生。屋瓦是黑色的，被日晒雨淋败成了灰褐色，唯有马头墙昂首挺立，飞檐高耸，守护着村庄的安宁。村子里格外安静，老屋的门前有老人在做着针线活，屋里的人们在忙着自己的活计，酿酒的、做小食品的、编竹木用品的、卖特色手工艺品的都各自忙碌着，他们从不大声地招揽顾客，就连街巷中的鸡、犬也能安静地觅食或休憩。

石板路的下侧是查济河潺潺的流水，查济河由岑河、许河、石河三水合一，逶迤绕村而流。因河水落差较大，河中建有一道道低矮的拦水坝，清澈的河水跌瀑式地流淌。三三两两的农妇在小溪的深水处洗菜、浣衣，几只麻鸭在浅水处觅食，偶尔也可见几个大男孩在水中捉鱼。查济河虽然不宽，但两岸住满了村民，为了方便往来，村人在河上建有许多道石拱桥、板石桥、洞石桥。桥上有画家和众多美院的学生在静静地写生，桥下有众多摄影爱好者频频按动快门，查济已成为人们远离尘嚣、亲近自然、放松心灵、寻找快乐的安逸之地。

查济河上最漂亮的桥应该是红楼桥，直径三余丈的圆拱桥犹如一道彩虹横跨碧水之上，若是下至桥底向上仰望，蓝天白云、远山近树，都镶在圆拱之中，像一幅层次丰富、色彩绚丽的山水画扇面。桥头斜倚着一栋重檐飞角的二层小红楼。

查济河（许溪段）上最有教育意义的桥我以为应该是“孝子桥”了——桥的真名我没有记住，姑且这样称呼吧。桥是很普通的石板桥，与查济河上的其他桥并没有多大区别，但不同的是此桥是普通桥宽的两倍多，中间还留有一条痕迹明显的“隔离带”，难道是过桥人太多，多到要人对向分道的地步？当然不是。原来这里藏着一个故事：古时候，村里有位妇女辛辛苦苦地将两个儿子养大成人，两个儿子都对母亲非常孝顺。住在许溪边，免不了要经常两岸走动，以前都是从别人家门前桥上绕行，现在兄弟俩都富了，老二首先在门前造了座石板桥，好方便母亲和村邻来往；老大一见，也在门前造了座石板桥，两桥之间只留了一尺来宽的缝隙。很快，两桥都造好了，兄弟俩都争着要请母亲走自己造的桥。母亲知道儿子们的孝心，从老大造的桥上走过去，又从老二造的桥上走回来，然后把两个儿子叫到跟前说：“这两座桥都有点窄，走哪一座都不好，中间空隙我看着还有点头晕，你们兄弟俩能不能想想法子，把两座桥并成一座桥？”两人顿时明白了老母亲意思，心里一热，二话没说，又争相跑去用砖石把空隙连上了。看似不经意之间，这位母亲就用自己的智慧让两个儿子重新变得亲密无间，不再继续攀比。也让后来每一个到此旅游的人沐浴良好的家风，受到启迪和教育。

查济建筑群房屋结构皆为三进、四进式，进间有“四水到堂”式的天井，沿天井二楼廊廓置有“美人靠”。条石砌就墙基，柱基为圆形雕石，墙体青砖，屋上黑瓦，翘角飞檐。门坊、墙裙、柱础、窗棂和门楣上，都有精美的雕饰。其中德公厅屋四柱三层牌坊式门楼，五朵斗拱屋面，略带翘角分三层覆盖门楼，古朴典雅、雄浑大方。背面以镂雕手法雕出二龙戏珠、丹凤朝阳、鱼跃龙门、狮子滚绣球等吉祥图案，手法娴熟精美。还有高大宏伟、结构精致的诵清堂、爱日堂等住宅，从中不难想见查济村的昔日风貌。

“十里查村九里烟，三溪汇流万户间。寺庙亭台塔影下，小桥流水杏花天。”这是诗人对查济风光的礼赞。悠远独特的建筑文化，钟灵旒秀的山水意境，查济正引起越来越多的人关注。特别是近年来，当地政府对这里进行了一定的保护与修复，不断整治环境，增添旅游设施，提高服务水平，查济人也自觉投入到旅游与开发之中，查济正以全新的面貌再次进入人们的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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