荠菜花飘香的时节 安志鹏

编者按

春天来了，迈着轻盈的脚步来了，一树一树的花朵开了，一片一片的田野绿了。春天是美丽的，充满生机的，总是带给我们惊喜、希望。然而春天是易逝的，怎么留下春天呢？有人拿起画笔来描画眼中的春天，把春天留在了画布上；有人拿起笔来抒写心中美好的春天，把春天留在了纸上，留在了读者的心中，让春天的温暖向四面八方传递，使我们的生活也变得美好起来，激励着我们奋发向上。(E)③

我的美好记忆总是和故乡纠缠在一起，虽然它曾经也给了我无数的苦难。而当油菜花开，麦苗泛青之时，荠菜的召唤就如那长长的绳线，牵动着我的心，让我生出无限的乡愁，痛却快乐着。而我的心情也像荠菜的味道，苦涩中又有丝丝的香甜！

荠菜是野孩子，穷山僻壤中，田间地头上，它怯怯地生长着，匍匐地上，隐于麦田，藏于墙角，它就像一个卑贱的仆人，低眉顺眼、战战兢兢的在夹缝里挣扎，随时有被铲除的危险！可它也是生命啊，它也有生存的权利，但它的权利太有限了！就在它有限的权限内，它却爆发出令人惊叹的生命力——

季节是大地忠实的信徒，春天如期而至。在冰雪崩塌的一霎，荠菜鼓足全身的力气挺了出来，它像个得胜的将军，终于从匍匐状态昂起了头颅！生命在重压之后往往会爆发出令人震惊的力量！春风拂面，春燕蹁跹，母亲步履生动，我也是颠颠可乐，追着母亲去挖荠菜。

春风野田，绿茵毯上，点缀着大大小小跃动的挖菜人！在那个年代，挖荠菜可是穷人们的踏青旅游，而那隐藏在角落里的荠菜就是一个个景点。

一双双贪婪的眼睛在田野里搜寻着，就像落水者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搜寻救命的船帆。猛然间，一旗桅杆跃出海面，激荡心头的喜悦砰然涌出，弯腰、弓背，甚或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把那神灵的赐物铲下、托起，郑重地放入篮子，然后又充满希望的搜寻下一个目标。

有时几个孩童的目光同时聚焦于一处，这时，一场“战争”就必不可免了：几个孩子你撕着我的领口，我揪着他的头发，他拽着你的裤带，在麦田里翻滚打闹，叫骂哭喊，而另一只手里还揪着半截儿菜叶。这时，那分散的挖菜者“呼喇”一下就围成一圈，有的起哄，有的拍手，还有的干脆就加入混战之中，整个田野上喧闹一片。最后，还是大人出面，平息战端。之后，作战的双方，抹掉鼻涕，拾起裤带，勾好鞋子，又投入搜寻之中。其中的一个竟哼起了歌谣：“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

蓝天白云，绿野如茵，鸟鸣悠悠，蜂蝶翻飞，这三月的田野，竟有诗情画意般的意境！

当夕阳的余晖映红母亲的脸庞，当村落上空的炊烟搅动我的饥肠，当点点寒鸦回归林巢之时，母亲牵着我的手，挎着满满的竹篮，向家的方向走去！田间小路上，村间巷闾间，牛哞羊咩，鸡鸣狗吠，娘唤童答，一幅多么温馨的乡野暮归图啊！

母亲就像位神奇的魔术师，经过她的拨弄揉捏，一道道精美的佳肴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荠菜疙瘩、荠菜卷、荠菜饺子等等，就是在汤面里放几根荠菜，也是那样的色味俱全！在母亲的呵护下，在荠菜的营养里，我们的生命也勃勃生长。“三月三，荠菜胜灵丹”，养育着我们的身体，也激励着我们的精神！山沟里的野孩子，也能够体体面面的活在人世间！

当春意阑珊之时，当芳菲落尽之时，荠菜花却恣意地开放着。小小的粉色花朵，游行抗议似的游走于田间地头，那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再卑微的生命也有绽放的时候，只要你多些耐心、再多些耐心！“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城中的桃花、杏花、李花在风雨中香销玉殒，山野里卑微的荠菜，却开出了一片春天！那小小的花朵在风雨中欢舞，全然没了那曾经的怯懦与矜持，酣畅淋漓地绽放。

母亲在开满荠菜花的田野耕作着，从青春少女到白发苍苍，从风华正茂到步履蹒跚，她用她的乳汁哺育了我们，她更用她不屈的精神教育着我们。那有点苦涩却又清香的荠菜，就像母亲的一生，有那么多的苦难，却又那么的坚强，在冰雪中隐忍，在风雨中绽放，用微弱的身体呵护我们，用全部的心血养育我们，把苦难留给自己，把幸福和希望给予我们！那一地的荠菜花哟，就是我卑微却又伟大的母亲！

母爱深深深几许，恰似陌头荠菜花！在这荠菜花飘香的季节，我那白发飘飘的母亲又在采挖着那苦苦甜甜的荠菜！（作者单位：永寿县中学）（E）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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