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饭王新民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在旬邑县石门乡窑上村教书。窑上村是石门山中七水河畔的一个小山村，这个村的耕地分布在方圆数十里的大山里，人们鸡叫头遍就上山，晚上归家，已是星斗满天。因为耕地远，回家吃饭不方便，这个村的农民历来有在山地做饭吃的习惯。

做山地饭，先在田埂上找一处避风的地方，掏一个灶坑，搭上小铁锅，舀进几碗山涧泉水，锅底填上从山上拾来的几把干柴，就烧起火来。若是春天，上地前装些玉米糁子和食盐，再带点冬贮的洋芋和红萝卜，待水烧开，把洗净的洋芋和红萝卜放在石头上砸成小块放进锅里，然后把玉米糁子倒进去，调上盐煮。饭熟后，再从山上采些荠荠菜、羊蹄甲、野小蒜焖进饭里佐餐。春天的山地饭一个字：鲜。

若是秋天，山地的花椒熟了，采一把焖进饭里，这样做出的山地饭椒香味四溢，令人馋涎欲滴。特别丰盛的山地饭要等到中秋时节，这时人们下地只带锅灶，不带吃食。一走进山里，地里的玉米熟了，田埂上的豆角一嘟噜一嘟噜挂在秧上，长成了的大南瓜敦敦实实地坐在绿油油的叶子下，大块头的洋芋把地皮撑开了一道道裂缝。山上的酸枣红了，核桃熟了，野山梨飘出了幽香。山肴野蔌，随地采集，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火生起来的时候，有人高兴地唱起山歌。

就在浅声吟唱的歌声中，不一会儿，一锅香喷喷的山地饭就做出来了。随手折两根荆条，用手一捋就是筷子。碗更好找，锅盖可以盛饭，要不取下戴在头上的草帽，在帽壳里铺片南瓜叶子也能盛饭。找一块石板用水洗净，便是天然的餐桌。

如今这里的山上修通了简易公路，村民家里都买了摩托车，有的人家还买了小汽车，中午再也不必在山地吃饭了。可是每逢节假日，还是有人开上车到山地，做一顿山地饭，享受野餐的别样趣味。 （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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