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取散落于秦地的瑰宝 ———品析《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

????砖雕：《文成公主》年代：清地点：旬邑县唐家

????砖雕：芙蓉年代：清????地点：旬邑县唐家

????木雕：李清照送夫赴任年代：清????地点：旬邑县唐家李清照送夫赴任

　　赵硅

　　《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一书，为“陕西出版资金精品项目”。近日，由陕西新华出版传媒集团三秦出版社出版发行。

　　该书是王山水先生用了27年的时间，对陕西传统民居中的木、砖、石，雕刻图案进行精心地拍摄、潜心地研究的丰硕成果。书中从作者拍摄的万余幅照片中精选出2000余帧图案，并引经据典地附以近30万字的文字诠释，是一套图文并茂的大部头图文书。

　　此书的出版，填补了陕西省传统古民居中“三雕”为主要研究方向的空白。

　　中国民俗摄影协会博学会士王山水，操着地道的秦语，却是正宗的鲁人。他以“山水”入名，但不拍山水，专拍陕西境内的传统民居“三雕”，将散落于民间的木雕、砖雕、石雕用镜像收于一处。边拍边打磨，集腋成裘，终然“成器”。当我们拿到他历经二十多个春秋的辛勤劳作，集成这方沉甸甸的宝器———《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时，不免生发出由衷的叹服。

　　王山水的执著与勤奋在摄影圈内有口皆碑。他一旦认准要做的事，非去做不可，而且非做好不可。在市场经济充满诱惑的日子里，许多人，随行就市选择了成名快，出成果，见钱快的影业行当。然而，王山水并未随波逐流，而是独辟蹊径、另择其道，把镜头对准陕西境内古民居的木雕、砖雕、石雕这些民间的历史文化遗产。人的行动都是受其思想支配的，他对传统民居“三雕”的拍摄也有一个认识的过程。

　孩童记忆伴终生

　　王山水的童年是在山西渡过的。人们皆知“地上的文物看山西”，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他被那些民宅、隔扇门窗的裙板组雕所吸引。那一段段古典故事让他着迷，受诸如“司马光砸缸”“孔融让梨”“三娘教子”“岳母刺字”等故事的耳濡目染，便深深地刻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伴随着他的苦乐年华，留下无悔人生的记忆，皆得益于熠熠生辉的传统文化，照亮了他的人生路。自他到陕西工作之后，亲眼目睹了秦砖汉瓦、唐风遗韵，在如烟岁月中，被风吹雨打，而变得迷离惝恍。他曾去过的古村落，原本极富地域特色的民居，在现代化的进程中，也逐渐被隆隆的现代建筑机械所吞噬。倒是那些祖辈相传的民居，房屋构件的木、砖、石雕作为人类“道法自然”的建筑历史，还包含着其深度基因，仍在传递着缕缕秦风汉韵。他认为唯有摄影的纪实功能，可以真实地记录这些行将消失的艺术瑰宝，于是在诸多的摄影题材中，选择了聚焦秦地民居中的“三雕”。

　　他的拍摄工作始于上个世纪90年代之初。万里长征始于足下，他的脚步是从铜川周边开始的。他常常利用星期天、节假日游走在铜川附近，他惊奇地发现，在社会经济大发展的进程中，一些破旧的住宅在复修改建，启用现代建筑材料，更换掉那些具有鲜明时代特征和浓郁地方特色的砖石建筑构件，被拆毁遗弃；也有的因年久失修，已摇摇欲坠即将坍塌。所有这一切他看在眼里，痛在心里，致使他加快了寻觅还散落、遗存于秦地古建筑的速度。于是便由近及远，有计划地进行“地毯式的排查”，边拍边记录，并向房主的长者请教。使这些遗存有了“生命”、有了“灵魂”，从而使他的情感投射到这些“宝贝”之上，且越来越深，催促着他的寻觅、拍摄脚步由近到远越走越快。每遇长假，他便背负行囊，怀揣着干粮出发了，跋山涉水，自不待言，忍饥挨饿，家常便饭。这些苦他都能吃，但让他接受不了的是，当他长途跋涉，风风火火地赶到目的地时，老屋旧宅却已被拆除，旧貌换新颜了，让他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此情此景触及到他心底的遗憾，引发出更为深远的思虑，从而也让他倍感加紧拍摄的迫切。

　流年碎影渐成册

　　王山水就是这样暑去寒来地、永不停歇地游走在陕西境内的山村乡野、峁梁沟壑中去挖掘寻找散落的古建筑构件，从中找到了秦人、秦地、秦文化的密码所在。三秦大地是充满悠久历史文化的民间故土，“三雕”中蕴藏着“道法自然”之道，它可以诠释建筑史的本源根脉。破碎的木、砖、石依然承袭着古典文明的基因。尽管许多专家学者都指出，中国民间传统文化艺术遗产正在经历困境和危机，亟待抢救保护。但真正能付之于行动的，还是要那些对传承文化有担当的热心人。王山水在十多年探寻秦地传统民宅的践行中，足以见证他对传统文化的执著与真爱。在此期间，他走遍全省十地市78个区县，对万余幅流年碎影进行挖掘、整理。常常挑灯夜战，枕席难安，对这些资料不断完善中所付出的心血，令人感佩。

　　由于“非典”的影响，外出拍摄只能暂停，他便开始对较完整的木雕资料进行整理。当他通过整理笔记时，才意识到：靠自己现有的零碎的传统民俗文化知识，来诠释出木雕图案中的文化内涵显得相形见绌，于是他决定“充电”。便如饥似渴地奔走在各个大学图书馆借书、阅读、查资料，写出数万文字的心得笔记，就这样边“充电”边“放电”，于2008年著出《陕西民居木雕集》。这个图集得到原中国文物学会会长、我国著名古建筑专家罗哲文先生称赞：“《陕西民居木雕集》我认为是一本难得的好书，特别是其中不少已经拆毁不存在了，更为珍贵。”此书并获得“陕西首届民间文艺山花奖艺术著作特别奖”。

　　又有八年的时光过去了，在此期间，他且不停地对“砖雕”“石雕”进行研磨，集而成册。打开这厚重的图集，不免调动了我的想象，用心灵去抚摸这些砖石，感受到了它的“温度”。它们的立体身躯曾潜藏在沧桑岁月的老房子里，虽然老房子已不复存在，但其老房子的门楣、门墩、裙板、拴马桩等都会出来“说话”，它们会“忠诚”的再现那个朝代的民情、民俗文化形态的密码对位。在岁月更替中，其文化脉络通过对这些“三雕”图像文化的“透视”，也渐渐清晰：那些建筑物件上的印迹已成为秦人繁衍生息历史的意象符号，也折射出秦人传统文化的智慧，那些沉积的民族文化遗产影像，真实地把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予以传承，承载着博大精深，源远流长的民族文化。走进《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自会在其中寻到一种秦人对生命的解读和生存方式。王山水先生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在另一个方面拯救保护了民间建筑文化，值得称赞。

　潜移默化 教化人生

　　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特别是老子、庄子的影响，自然美、朴素美已融入民众的骨髓之中。书中的“三雕”反映的主题多为宣扬：“仁、爱、仁者爱人”的思想，书中的二十四孝画面，就是中国传统孝道文化的体现，是中国古代社会的基本道德规范，表现在民宅建筑文化上的民族传统、“精神家园”。还有许多传统文化都以寓意性的表达，其图案不仅起到了既美观的装饰作用，又蕴含着深邃的文化内涵，其作品赋予了自然或人造物、虚拟物的吉祥寓意。如“榴开百子”“五福捧寿”“喜报三元”等画面中强调曲折含蓄的“象外空间”，使人感到寓意深刻，神游物外，从而得到心灵的超脱、慰藉，思与境偕的审美情趣。本书作者将许多寓意深刻的画面内涵都加以“阐释”起到了点睛之妙。其不知远在古昔，那宅主人会将这些身边的“三雕”内涵向他的家人、子孙言传身教，真正起到座右铭及教化众生的作用。这本书对于研究我国地域历史文化具有极其重要的文献价值，其蕴含的传统道德文化对于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有积极作用。

　　薪火相传泽被后世

　　《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的著者将散落在陕西传统民居中的建筑构件，用摄影的方式将它们“定格”。我们从这些记录着宋、元、明、清、民国，跨时七八百年之久的不同历史阶段的民俗民性图案，“透视”出当时政治、经济、文化的各个层面。这里不仅凝聚着劳动人民的信仰和智慧，同时也记载着农耕文明的发展历史，还寄托着祈求平安吉祥的理念。从而成为一个民族的文化自信，自我认定的历史凭证。《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虽不足以表述出整个传统文化意象，但它的文化元素的厚重，足以见证传统文化基因再现与随遇而安的自然循环法则。

　　《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致力于“文化遗产”的收集研究，且做了大量的考证和整理工作，成为传承文化、教化国民素养、促进各地域文化交流与发展的珍本，汇为陕西民居中雕刻图案之大成。让木雕、砖雕、石雕大放异彩，在传承秦地文化中功不可没。“让民间文化遗产薪火相传，泽被后世”的守候中，王山水做了一件功德无量的事。

　　我认为他对本书中的“三雕”文化内涵的解读，不仅别开生面，更是一种创新，为我们提供了研究人类社会发展的脉络与轨迹，还能使后人在学习历史演变过程中得到许多知识，从而在潜移默化中得到教益。与此同时，我们在回放历史回声的时候，也会幻化出许多意象画面，那画面与王山水编著的《陕西传统民居雕刻文化研究》息息相关。让我们为他的执著与付出点赞！

　　（作者系西安电子科技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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