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变玉石

张德臣

有的石材在外部条件影响下会变成美石——玉，在咸阳博物院就有石头变玉石的趣闻。事情还得从半个多世纪前的考古调查说起。

1957年10月陕西省文物工作者听说咸阳市尹家村有人在村南耕地捡到石器当玩物。来自尹家的消息引起考古人员关注,便立即动身赶往该村进行实地踏勘。在村干部的协助下，部分村民和在校学生主动向调查人员交出所捡拾的玩物。随后仅用一月时间在该遗址采集石器23件，器型有斧、锛、凿、刀、簪和砍砸器，材质为“燧石与玉石等”。其他有陶器残片、陶环、骨簪等，确认并定名为“尹家新石器时代遗址”，首次揭开咸阳新石器聚落遗址面纱。所采集的器物由文化单位保管，后移交咸阳博物馆（现咸阳博物院）收藏。1963年公布为市级重点保护单位。不久前，咸阳博物院在调整陈列中，经专家重新辨识，从默默无闻，长期被锁在阴暗库房中的23件石器中分离出15件玉器，成为解放后我国收藏最早的具有学术和科学价值的玉钺。当初把玉器与石器混在一起同人们对仰韶文化和我国史前玉文化的认识水平有限相关。如今15件“石头”被重新认定为“玉石”与其余3件堂而皇之地陈列在该院“仰韶玉韵——尹家村遗址出土文物展”专橱，供游人鉴赏。

上海交通大学神话学研究院专家团队通过对尹家“燧石与玉石”重新辨识和研究，才确定所谓的尹家“燧石”实际是蛇纹玉钺礼器，由此断定西坡古墓属新石器时代；尹家玉礼器的再发现，成为仰韶文化断代和玄玉钺鉴别的重要标尺。因此，2021年中国社会科学院、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上海交通大学神话学研究院、陕西师大人文社科研究院、上海市社科联、陕西省文联、陕西省考古研究院等单位把2021年5月21至23日举办“纪念仰韶文化发现暨中国考古学诞生100周年‘玄玉时代’高端论坛”的地点定在咸阳。

尹家遗址位于今秦都区渭滨街道东起尹家村，西至兴平市田阜段村，东西宽约2000米，南北长约1000米，北邻陈良村，南至渭河北岸断崖，面积约131万平方米。遗址内遍地可见红陶片，断面暴露有大量灰坑和一处长约1米的居住光滑地面。

该遗址是新中国诞生后省内首次发现面积最大的新石器遗址，也是解放后首次发现最大最多保存最好的玄玉钺。玉钺本是礼器，《尚书·顾命》：“一人冕执钺。”郑玄注：“钺，大斧也。”《左传·召公十五年》：“鏚钺矩鬯。”孔颖达疏：“俱是斧也，盖钺大而斧小。”小型者也叫“鏚”。商周青铜器钺是具有权杖一类的兵器，形制未变，大小不一。尹家玉钺长一般都在20厘米以上。

“玄玉”是先秦古籍的说法，今称“墨玉”。见于古书记载的有《礼记·檀弓篇》及《月令》《玉藻》《楚辞·招魂》《山海经·西山经》《穆天子传》《韩非子·十过篇》等，玄玉是我国玉文化上比白玉崇拜更古老的玉种。《禹贡》记载禹因治水有功获得天帝所恩赐的玄圭，就是黒的圭；《礼纬稽命徵》中记载“天命以黑，故夏有玄圭”。《褚怨渊碑文序》：“方高山而仰止，刊玄石以表德。”是说古人以蛇纹石象征崇高的美德。故此，有学者提出由石器到铁器的七个阶段应有玉器时代，玉器时代则应有“玄玉时代”。玄玉时代的肇始时间在仰韶文化庙底沟期的上限，即距今5500年左右，下限在龙山文化晚期，距今约4000年。中原地区玉文化起源的第一个时代是以深黑色蛇纹石为典型的“玄玉时代”。

尹家遗址石头变玉石对关中仰韶文化和史前文化的研究具有重要意义。咸阳博物院展出的18件玄玉钺是目前国内发现仰韶文化遗址中出土数量最多、保存最完好、体量最大、规格最高的玉礼器群组，其中长达26厘米的蛇纹石玉钺，可谓迄今所见仰韶文化时期玉钺之冠。 （B）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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