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冰蜜梨

□舒菊

古人称梨为“果宗”。在唐朝，梨已经是北方比较常见的水果。“田家老翁无可作，昼甑蒸梨香漠漠”（出自贯休《田家作》）描写一位唐朝老翁，白天闲着没事，用甑蒸梨吃。史书记载，唐肃宗李亨与大臣李泌夜谈，吃夜宵的时候，因为李泌不食荤腥，李亨便让人烧梨给他吃。北宋时期，咸阳生产的水梨和冰蜜梨是人们礼尚往来惠赠的佳果，诗人得到亲友赠送的梨果珍品，为我们留下了脍炙人口的诗。其中北宋文彦博的《蒙惠咸阳水梨极佳快》、梅尧臣的《玉汝赠永兴冰蜜梨十颗》《王道损赠永兴冰蜜梨四颗》，都写出了咸阳出产的水梨、冰蜜梨的美味，可见宋时咸阳梨果闻名天下。

文彦博有《蒙惠咸阳水梨极佳快》诗：

凤栖佳果玉浆寒，马乳龙须味一般。

未敢便教充钉座，更将冰蜜校量看。

诗题全称做《蒙惠咸阳水梨极佳快，太原凤栖梨少许纳上，匪报也，欲校其味耳》，佳快是说梨味美爽口，说明当时咸阳的水梨有名于时。凤栖即太原的凤栖梨。马乳龙须：指葡萄，典出韩愈《葡萄》诗：“新茎未遍半犹枯，高架支离倒复扶。若欲满盘堆马乳，莫辞添竹引龙须。”

文彦博诗中的“钉座梨”，是古代饤饾中的一种。钉，同饤。古人饮食，喜欢在餐桌上摆设许多形色感人的食品，俗称饤饾[dìngdòu]。成为饤饾的食品一般不直接食用，仅作观赏。古人制作饤饾的食品可分为水果类和面食点心类。水果类的饤饾又称“果钉”。作为饤饾的水果自然是非常美味的佳果。文彦博在诗中对友人说，承蒙您前段时间惠赠我咸阳水梨，我今为你寄上太原凤栖梨几颗，凤栖梨口味冰霜，像马乳葡萄一般甘美，我寄给你也不算回报，更没有想着能摆到宴席上作为钉座梨，而是想让你比较一下凤栖梨和咸阳的冰蜜梨哪一个味道更好一些。文彦博诗中的冰蜜，即指咸阳的冰蜜梨。

在与文彦博同时代的梅尧臣诗中，也提到了咸阳的冰蜜梨。梅尧臣的诗《玉汝赠永兴冰蜜梨十颗》：

梨传真定间，其甘曰如蜜。

君得咸阳中，味兼冰作质。

遗之析朝酲，亦以蠲烦疾。

吾儿勿多嗜，不比盘中栗。

诗中说我早知道韩玉汝的故乡河北真定产的梨甜如蜜。韩玉汝这次从咸阳带给我的冰蜜梨不但甜如蜜，还有冰凉的口感。他把冰蜜梨赠送给我说可以解宿酒，也可以解除心烦的疾病。这冰蜜梨珍贵而美味，不是像栗子那样普通的果子。孩子们切记不要贪吃，吃多了却对身体不宜。永兴，即宋时关中五十县分属永兴军路与秦凤路，其中长安（今西安西部）、咸阳（今咸阳东）、兴平（今兴平市）等36县属于永兴军路。

关于冰蜜梨的美味，在梅尧臣的另一首诗《王道损赠永兴冰蜜梨四颗》有更加详细的描写：

名果出西州，霜前竟以收。

老嫌并熨齿，渴爱蜜过喉。

色向瑶盘发，甘应蚁酒投。

仙桃无此比，不畏小儿偷。

诗中说冰蜜梨是珍贵的水果，出产自永兴军所属的西州，霜降前已经先后收获。老人嫌它冰牙齿，渴的人喜欢冰凉甜蜜的口感。放在精致的器皿里更映衬出冰蜜梨色泽鲜艳，它口味甘醇有着绿蚁酒的清香。传说王母桃源里的仙桃延年益寿，干无敌的大臣东方朔曾三次偷仙桃。我觉得冰蜜梨味道鲜美，即使是仙桃也不能与之相比，何况它产自人间，丰饶多产，还怕孩子们偷吗？（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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