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桥之难 □ 靳 勇

不久前去兴平访友，听朋友津津乐道兴户大桥，我便好奇地去参观。

从造型上看，兴户大桥是很一般的梁桥，然而它往渭河上空一个俯卧撑一横，像块巨大的吸铁石和铁屑，在桥头形成聚集成两个不断膨胀的圆球，状若哑铃。

兴平和户县间的渭河两岸，过去是不被人关注的偏远角落，冷落寂静，可自兴户大桥一建，尚未正式宣布启用，好像一根神针扎在此处，一下热闹了起来，顷刻成了受人关注的繁华地带。没有人组织，在桥头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每周一集。

兴户大桥巨大的吸引力来自哪里呢？笔者进行了一番探访。

兴户大桥不光在造型上和渭河构成一个“中”字，在内容上，也彰显中庸之道。户县和兴平，是关中两个人口众多、经济分量不轻的县级行政地区，各有长短。兴户大桥对于两地的优势，不打压；对于各自的劣势，不拔苗助长。它居于中间不偏不倚，只是提供了个平台，让他们自己沟通、交流、融合，取长补短，公平互易有无。一辆辆满载货物的汽车顺畅地跨过渭河；过去老死不相往来的两地人，现在一群一群愉快地走到河对岸欣赏，甚至打工；那些曾经因渭河改道而相互仇视的两县人，如今成了贸易伙伴。

我琢磨桥名，觉得太巧了，巧得有意境、有深意。它不光要兴旺户县，而是要兴旺渭河两岸的家家户户。它体现了所有桥的宗旨，使人类兴旺、和睦、平安。这正与兴平市名所表达的期盼相同。

我走上大桥，视野开阔，渭河两岸大好景色尽收眼底，南眺墨色秦岭，北望黄土高原，耳闻渭河滩林带雀鸣，顿觉心旷神怡，不由自主羡慕兴户大桥的荣光、雄伟。然而站得久了，我突然感觉寒风阵阵，浑身冰凉，景色带来的兴奋荡然全逝，迫不及待离开大桥的欲望强烈笼罩了我的心情。我低头发现桥面上，车辆碾轧留下宽窄不一的辙痕，人们践踏留下的大小各异的脚印，甚至还有不雅的痰痕、臭烘烘的狗屎。

我叹息，当座大桥不易呀，不仅要忍受冬天凛冽寒风，盛夏烈日暴晒，车轮碾轧，脚步践踏，还要无端被人唾弃，不时被狗喷粪。甚至是同一个人，一边称道桥，一边唾弃桥。人们最难以忍受的是无缘无故遭受唾弃、喷粪，做善事被唾弃、喷粪就更是不可容忍。

桥遭受碾压、践踏，人们还可以想象到，因为那是桥的职守必须承担的压力，但人们往往会忽视桥被唾弃、喷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尽管修路架桥被称为善举，但桥不为自己被唾弃、喷粪而动摇，一副泰然处之的大度架势，似乎在说：谁让咱要成为桥。

过去也曾有人在兴户间的渭河上建过临时性木桥，不仅过往的人少，更没有形成集市，甚至少有人知道。虽然临时性的便桥值得称道，可要成为一个有吸引力的大桥，不光要能够一时沟通河流两岸，而且要像兴户大桥一样具有钢筋铁骨，牢不可破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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