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忏 史向阳

这些日子，我不断在反思，我觉得我的人情质量越来越下降了。说透彻一点吧，我对过去在我生计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的人越来越疏远了。

譬如说，对恢复高考制度以后，曾帮助过我读完高中，最后终于跨入大学门槛的那些恩人们。刚考上大学的那几年，我还逢年过节去看望他们，现在连起码的看望都很少了。我的邻居杜建社，他当时在兴平“408”厂当临时工，具体搞室内装潢粉刷墙壁，每天白灰把人抹得如同“白人”。他那时每月只挣30.8元的工资，可每月要拿出5元供我生活费用。前几天，他来县城后给我打了电话想跟我见面。我当时固然有事，可连陪他吃一顿饭都没有。还有兴平市羊圈村的表哥表嫂，他们当年供我的报名费，可他们有儿有女，他们都是农民啊！去年他们给我打电话，询问我所在县城市场上白布的价格以备后事之用，可我至今把这事搁在一边。还有我云姐—伯父的女儿。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天她突然来到学校，吃中午饭的时候，他领我去羊肉泡馍馆吃了碗羊肉泡，分手时还给了我5元钱……你绝对不知道，那一天我确实没有生活费了饿得眼冒金星。可是，可是至今我很少主动过问过云姐家的生活状况。

你说，我还是人吗？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缘故造成了我对人的冷漠，是公务繁忙，抑或是炎凉世态的“污染”，我不得而知。

过去，自己一穷二白，每月只有50元的工资，婚后添了两个孩子，又要赡养母亲，整天在“嘴上”挖抓，那时难以关照他们还情有可原；现在呢，我和妻子，两个孩子包括儿媳都有工资，再不回报养育之恩，那不是连起码的做人的良知都没有了吗！难道要表哥表嫂他们撒手人寰之后再去关照他们不成！

……此时此刻，我正坐在去兴平市羊圈村的路上，我去看望我的表哥表嫂。那虽是哥嫂，却是给了我父母般恩情的两位老人。（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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