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瘟疫中，周处战死梁山

舒菊

晋惠帝元康七年（公元297）春天，关中闹饥荒，随后又流行大瘟疫。此时居住在关中的氐、羌等少数民族推举氐族人齐万年为首领，掀起反抗民族压迫的斗争。西晋朝廷派安西将军夏侯骏和建威将军周处领兵镇压。周处奉命领兵进击驻扎在梁山（今乾县北）的齐万年军，以五千兵士与齐万年七万人在梁山展开了一场惨烈的战斗。

周处是西晋时期义兴阳羡（今江苏省宜兴市）人，字子隐。他的父亲周鲂作过吴国鄱阳太守。周处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周处不到二十岁时，臂力过人，好骑马驱驰田猎，横行乡里，被乡人视为祸害而不自知。

有一年庄稼丰收时节，他看到乡亲们愁眉不展，就问道：“现在时政和谐，年成丰收，怎么不快乐呢？”父老感叹道：“三害未除，哪有什么快乐呢？”周处说：“什么是三害？”父老回答道：“南山有白额猛虎，长桥下有蛟龙，加上你就是三害。”周处于是进山射杀了猛兽，又跳到水中与蛟龙搏斗，时沉时浮，游了几十里，人们认为周处死了，都额手称庆。周处最终杀死了蛟龙，回到了故乡，正值乡里互相庆贺，才知道自己祸害乡亲，于是下决心痛改前非。

他拜当时的大学者陆机、陆云为师，发奋好学，经过几年磨砺，成为一个“有文思，志存义烈，言必忠信克己”的贤才。周处曾任新平郡（今彬州市）守，对附近的少数民族安抚讲和，使叛乱的羌人归附，受到当地人民称赞。周处后来升迁为御史中丞，纠察弹劾不避权戚，梁王司马肜违法，周处严格按法律条文弹劾，从此被司马肜忌恨。

晋惠帝元康六年（公元296）是不安宁的一年。五月，荆、扬等州发了大水。不久，匈奴郝度元带领冯翊、北地的羌和胡人造反，攻北地，太守张损战死。冯翊太守欧阳建与郝度元作战，也失败了。于是朝廷拜太子太保、梁王司马肜为征西大将军，屯兵好畤（今乾县境内），都督雍、梁二州军事，镇守关中。八月，雍州刺史解系被郝度元打败。十一月，朝廷派安西将军夏侯骏讨齐万年。这时有人建议让建威将军周处跟随夏侯骏西征。伏波将军孙秀料定司马肜会加害周处，劝周处说：“你家有高堂老母，可以凭这个理由推辞。”周处说：“忠孝之道，怎么能够两全？今天正是我献身国家的时机。”

中书令陈准也认为朝廷这样的安排不妥，他建议道，夏侯骏和梁王司马肜都是贵戚，不是将帅之才，进兵不求功名，撤退不怕责罚。周处是吴国人，忠勇果敢，与人有怨隙又没有救援，必将丧身。应该下诏让孟观带一万精兵当周处的前锋，必定能歼灭敌寇。不然，司马肜会让周处当先锋，定会失败。可是晋惠帝没有采用陈准的建议。

周处知道司马肜一定会陷害自己，而自己又认为做人臣的应当尽节，不应该推辞畏惧，便悲愤地奔赴前线，下定了赴死的决心。

元康七年（公元297）正月，齐万年七万人在梁山（位于今乾县北）集结。周处以前任新平太守时，齐万年对他很了解，分析说：“周处从前守卫新平，我知道他的为人，文武兼备，如果独自决断而来，势不可挡。如果受别人控制，就一定会被我捉住。”

转眼春天来了，夏侯骏命周处带五千士兵进攻。周处说：“我军没有后援，必定失败，不仅自身灭亡，也是国家的耻辱。”司马肜随后也下令周处进军。周处于是奉令与振武将军卢播、雍州刺史解系一起，在六陌（今乾县阳洪镇陆陌一带）进攻齐万年军。

开战前，周处的士兵没有饭吃。司马肜却一味督促他赶快出战。周处知道必定会失败，便赋《讨齐万年诗》：“去去世事已，策马观西戎。藜藿美梁黍，期待能善终。”毅然带领士兵迎击敌人，从早晨到日暮，杀敌万余人。这时，卢播、解系接到司马肜的命令，不得救援周处。周处的手下劝他撤退，周处按剑说道：“这是我报效臣节献出生命的时刻，为何要撤退？”于是率全军全力作战，最终兵败被杀。

周处死后被追赠为平西将军。谥号孝。当时潘岳作《关中诗》悼念：“周处殉军令，滋润黄铖斧。其人吊已亡，贞节能称举。”

周处著有《默语》三十篇以及《风土记》，并撰集《吴书》。

清乾隆间，陕西巡抚毕沅曾写信给乾州知州崔龙见，让在上陆陌大道旁周孝侯殉节处，立神道碑一座，以为纪念。毕沅在《与崔乾州龙见书》中写道，“六陆为古战场，周子隐此焉捐躯，意其百世而下，山川草木犹有生气，彼处人士，何无知者，可慨也，碣而揭之，守土者责也”。 （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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