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老英雄” ◆陈计洋

信步走上十几米高的西安古城墙，脚踏斑驳的青砖，仰视雄伟的城楼，抚今追昔，不禁让人热血沸腾，思绪万千。

几千年来的刀枪剑戟、鼓角铮鸣、万马奔腾，仿佛又在眼前浮现。古老的城墙经历了太多的沧桑，见证了太多的成王败寇。

租了一辆双人自行车，和儿子一起骑行在古老的城墙上，虽然地面的青砖偶有破损，但不碍我们骑得飞快。晚风在耳畔呼呼吹过，豪情在心间缓缓涌出，从东门一口气骑行到南门，竟丝毫不觉得累。

夜晚的古城墙，灯光镶嵌，金碧辉煌，更显雄伟壮丽。城墙顶部很宽，有12-14米。西安市举办马拉松赛，城墙是最好的选择，“城马”称谓由此而来。这是西安独特的优势。长方形的城墙周长13.74公里，据说暗合了这里是十三朝古都，有过74位皇帝。

古城墙雄浑、阳刚，是西安的重要标识之一。

易中天先生说过，北方的城市多是男性的。如此说来，西安当是其中的“至雄至刚”者。

一统中国的秦帝国崛起于此，傲视天下的秦始皇长眠此处。“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秦皇之“雄”不仅表现在地上，也体现于地下。

从西安市乘车往东，前往兵马俑博物馆时，左手边忽有一大土包映入眼帘。导游告诉我们，这就是秦始皇陵。

兵马俑只是秦始皇陵冰山之一角。一代雄主，生前睥睨天下，死后也要称霸阴间。栩栩如生、规模宏大的兵马俑，足以让世人赞叹。每个人俑的面部表情各不相同，却都生动传神。尤其是跪射俑、立射俑、车士俑等代表性人俑，如果你仔细凝视他，会觉得愈加生动，直至感觉就像一个真人般站在你面前。

兵马俑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但尚未发掘的秦始皇陵里不知藏着多少惊人的奇迹。皇陵南依骊山，北临渭水，风水极佳，面积相当于78个故宫。探测得知，皇陵地宫内水银藏量巨大。秦始皇以水银为河，打造了一个有山有水有宫殿的缩小版地下秦帝国版图。

强秦确实强。但“峣峣者易折”，强秦二世而亡，我们惊叹于兵马俑等种种奇迹之外，仍不免唏嘘感叹。

雄性的西安，当然不只是男人的天下，这里也被女人主宰过。这个女人就是武则天。一代女皇留给世人的，是位于西安市西边、乾县境内的乾陵，这里是她和丈夫唐高宗李治的合葬墓。

乾陵位于梁山之上，整体形势酷似女人仰卧体态，似乎寓意着阴盛阳衰。乾陵前面司马道左侧，伫立着女皇巨大的无字碑。据说武则天此举是“功过留于后人评说”，后人也没辜负她，好多人在此碑刻字，各种字体都有，甚至还有契丹字，成为不可多得的研究史料。

无字碑虽然无字，但碑身之大之重，和碑顶环绕的九条龙，仍显示出这个女人不甘居男人之下的雄心。

女皇虽然是雌性的，但气质却是雄性的，她的霸气、霸道、霸业超过了很多男性帝王。无字碑对面的唐高宗的述圣纪碑，倒显得孤单落寞。

如果说有个女人能为西安留下一丝妩媚的话，那她就是杨贵妃。“春寒赐浴华清池”，杨贵妃的名字总是和华清宫联系在一起，这座骊山脚下的宫殿，是唐玄宗李隆基和杨贵妃的爱情见证。

杨贵妃当年沐浴的地方叫“海棠汤”，俗称“贵妃池”，是李隆基赐给杨贵妃的爱情礼物。从高处往下看，造型像盛开的海棠花，因此得名。现场看来，此池好像非常普通，地砖显得陈旧。但实际上，浴池在出土时有一汉白玉雕刻的底座，底座接莲花喷头，温泉水雾状喷出，如云雾笼罩贵妃，“温泉水滑洗凝脂”不是虚言。

游完华清宫，晚上的大型历史歌舞剧《长恨歌》不可不看。该剧以骊山为幕布，以九龙湖为舞台，结合变幻莫测的灯光效果和奇幻的舞台变化，从两情相悦、恃宠而骄、生离死别、仙境重逢四个层次，生动而震撼地还原了李杨的爱情历程。

演出现场可容纳观众2600人，座无虚席，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演出令人目不暇接。

“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安史之乱打碎了李杨的爱情童话，杨贵妃被赐死于马嵬坡，李隆基被迫退位，从此失魂落魄，相思成灾。

这不仅是李杨爱情的悲歌，也是唐王朝的悲歌，唐朝从此由盛转衰。李隆基就像抱着虞姬尸体徒唤“奈若何”的项羽，英雄迟暮。爱情终结了，盛世过去了，留给我们的是一个王朝落寞的背影。

此时长安城的意境，是“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悲壮和苍凉淹没了两情相悦、卿卿我我。

西安这座城市，有过辉煌的过往，但终归于平寂。易中天说：“面对西安，你会觉得是在和一位老英雄对话，并深深感到那是我们民族的魂魄所系。”所以，当我们拜会这位“老英雄”时，他的传奇故事仍让我们感动、钦佩，甚至热血沸腾。

期待和“老英雄”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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