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文学 张粉娟

我与文学，缘来已久。

上小学时，最喜欢语文。每每读到那些温柔缱绻的段落，温情的话语，我都会浅浅低吟。因为喜欢语文，便也爱上了作文。每个星期二，是无数同学的梦魇，却是我最期待的日子。我喜欢写舔犊情深的母亲，喜欢写憨厚木讷的父亲，喜欢写花之芬芳，叶之唯美，喜欢写春之韵，夏之情，秋之魂，冬之趣……

记得有一次作文课，正值春天，老师让以春为题写一篇作文，我按“总——分——总”的结构，主要写了果园里各种果树上的花，颜色、大小、形态，细到花蕊都作了描述。等到讲评时，我静静地坐着，等着老师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表扬并范读我的作文，皴裂的小脸因为兴奋而涨红，心怦怦直跳，局促不安。终于，老师翻开了一本作文，一句念完之后，我确定那不是我的作文。正在我疑惑之时，老师说道：“这一次还有一个同学的作文写得非常好，但我怀疑那不是她自己写的，应该是抄袭的。”说完之后，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很佩服那时的自己，抗挫力异常强，我没有伤心，没有辩解。老师不知道，在那个练字用废弃的电池芯，练习本用一角钱一张白纸割成小块并用针线缝在一起，作业本写完不敢向母亲说怕她又责备我写得快的经济窘迫家庭的孩子，是没有钱买作文书的。老师也不知道，我勤劳的父母借钱种了二亩果树，因为视如珍宝，一年四季一家老小全住在果园里，因为远离村子，我上学的途中经过的是一片一片的果园，一路的野花、麦苗，一眼的露珠，一鼻的泥土香，一耳的虫鸣，无限风光！我没有因为这次误解而放弃喜爱的作文，相反，我从老师的话里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我的作文很精彩，可以与书上的作文相媲美。这更坚定了我对作文的喜爱！

上初二时，我被老师推荐去参加县教育局组织的作文竞赛，得了一等奖。那张荣誉证书早已泛黄，从折痕处裂开，现在的工作岗位上它已无任何证明意义，我仍小心翼翼地将它粘好，封存起来，偶尔会翻翻，那定格的美好记忆！也是那年，我被选进了学校一个爱好文学的老教师创办的文学社，在我们的校刊《朝花夕拾》里，也偶尔会看到我的小作！

初三那年，全班同学狂热地爱上了语文，因为在那各科试卷漫天纷飞的时刻，语文老师却仁慈得让我们担忧，他几乎不发模拟卷，博学多识的他课上讲《四大名著》，尤爱讲《红楼梦》，“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黛玉葬花让我感伤，“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精明能干的探春让我颇为欣赏，“老刘，老刘，食量大如牛。吃个老母猪，不抬头”又让人啼笑皆非。语文老师让这群以馒头蘸辣椒面饱腹，每到周五几人从口袋里勉强凑出三五角钱，然后迫不及待地飞奔校门口小卖部买一两包瓜子当零食的孩子贫瘠的精神世界变得盈满，在语文课上知晓了课本以外的知识，也叩起了对文学的向往之门。

求学乾师，刚进校门，看到教学楼后“图书馆”三个鎏金大字，暗自窃喜，终于可以不用花钱看好多书了。然而入学不久，校园刮起了一股提升学历的自学考试浪潮，我也卷入其中，无暇读书。每每路过图书馆，心中便不安、着急。于是，完成每科考试的间隙，会第一时间奔向图书馆。《牛虻》《茶花女》《基督山伯爵》《巴黎圣母院》《简·爱》《复活》《红与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飘》《老人与海》、高尔基自传三部曲《童年》《在人间》《鲁滨逊漂流记》……我如饥似渴地吮吸着这智慧的甘甜汁液，让它滋润我干涸荒芜的心田。

毕业之后，参加工作，一心倾情教育事业，夜幕降临时，身心俱疲，但每晚睡前不看半小时书不入眠已成习惯。《巴金文集》《席慕蓉诗选》《三毛全集》《读者》《青年文摘》，甚或各个年级的《课外阅读》《社会》和《自然》课本都在枕侧相伴。

为人妻，为人母后，琐碎的事情日渐增多，精力不比从前，但对书籍的喜爱有增无减。孩子两岁多的时候，我和老公开始教他唐诗宋词，“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再大时，岳飞的《满江红》，苏轼的《赤壁怀古》，曹操的《观沧海》，李白的《将进酒》，毛泽东的《沁园春·雪》，白居易的《长恨歌》……现在的他，竟提起毛笔“作诗”了，歪歪扭扭，白话如开水，却不忘署上自己的名字。蓦然间，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进学致和，行方思远”，文学仿佛一缕晨光，照耀着我的灵魂，催醒我怀着希望上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做自己喜欢的事，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相信不远的明天，经过不懈努力，我终将会成长为自己当初希望的样子吧！（作者单位：乾县特殊教育学校）（E）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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