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陈凤珍杨尚斌

初见陈老师的时候，我是一个从故乡农村转到乾县县城上五年级的学生。由于那时的我在母校淘气出了名，无奈的父亲便借鉴孟母三迁，把我转到城里，以期换得一个新环境看是否能改邪归正。

印象中，陈老师总是挺着笔直的身子，使本来就修长的个子显得更加高挑；齐耳短发整齐地向后梳着，脸上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她的衣服总是整洁笔挺，双手喜欢插在裤兜里，即使右手板书，左手也是在裤兜里潇洒地宅着。

陈老师不苟言笑，纪律严，教学更严。我们那时的数学作业本有两个特点：一是必须有一根线绳扎起已经批改过的作业纸页，以便老师提起线圈，就可直奔主题；二是每页必须画一竖线一分为二，从左至右依次做题。尤其是做题的时候，还必须用塑料尺平行搭在横格上，然后用钢笔在格子上书写，这样就限制了字的下线，写出来的作业工工整整，煞是好看。若谁的数学作业没有按照这些规范去做，那当天的作业肯定是还没有判对与错就被撕掉了。

然而，陈老师的严厉并非粗暴的打骂，但她的批评却往往让你无地自容。记得有一次我不知犯了什么错，她批评我的过程中，在黑板上先写了一个“自”字，随后在下面又写了一个“大”字，然后问同学们：“这是什么？”大家齐声答道：“自——大！”紧接着她又回过身，在“自大”二字的右边重重地加了一个点，再问：“这是什么字？”大家齐声再答：“臭！”在众声渐行渐远的余音里，她放下粉笔，缓缓地抬起头，一字一板、掷地有声地道：“同学们记住，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要自大；当你狂妄自大的时候就容易犯错误，就容易有污点，有了这污点，就会臭不可闻！”……

几年后我才回过神——那时我刚转学过来，因为人生面不熟，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上，成绩提高得很快，且又喜欢画画，迅速被选拔参与学校里办黑板报的队伍，似乎深得老师们的喜爱，也许正是如此，我的尾巴才开始翘起来了吧。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陈老师那振聋发聩的批评依然萦绕耳际，每当自己静下心来三省吾身的时候，她的这一声始终成了我命门前一根随时戳过来的指头。

也正是在陈凤珍老师所带的那个班集体里，我转学后的第一学期就考取了全班第二名，打破了原来在村小学一直保持的中等偏上记录，那张金黄色的奖状让母亲在她的车间整个一下午都沐浴在同事们艳羡的目光里。翌年夏，我和我们班的绝大部分同学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县城唯一一所重点中学！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秋风拂过，又是一个收获的季节。陈老师，你还好吗？是否，此时你挺拔的身板已经佝偻，但我相信，你斑白的头发下依然是那双犀利的眼睛；是否，此时你正用记忆翻阅着每一届毕业生的相册，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想到你的一位学生正在秋日的夜里用急促的敲击键盘的手记忆着你的风采……（E）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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