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长安（一）

旅行，是一种心态的调整，会让你看到更精彩的世界

陈大刚

中国有许多著名的古都，其中长安、咸阳、南京、洛阳、开封、北京被称作“六大古都”。但除了北京，其它城市因为“都”得太早，隔我们很远，发生的故事有如传说。北京则是从元代一路走来，今天依然在“都”，所以，可以让我们通过那些红墙碧瓦，读出风云变幻，潮起潮落。

一个民族都应该有一个心灵的都市，一个挺拔在精神上的古老记忆。

长安，应该是这样一座城市。任何描写古代中国的史书，都必须说到长安，拜访长安！

长安朝古——我们的始祖“蓝田猿人”“半坡先民”，还在石器时代就从黄河岸边起程来到这里安家落户。华夏民族的传说，就是从此时此地动身的。我们今天的眼耳鼻嘴，就是那时变齐全的：轩辕、神农、大禹在这块土地上一背太阳一背雨地打拼，奔走春，奔走冬，奔走月，奔走岁，奔走出了灿烂在黄土地上的中华民族摇篮。那是盘古开天地，那是活色生香的原创——他们的喉咙在初春发出的惊喜音调，成了汉语最初的音节，成了今天西北信天游的原始旋律；他们用石片在洞穴里划上的线条，就是汉字最初的笔画，就是中国书法艺术的源头冰川；他们在月下搂抱异性的姿势，就是我们今天情感纠结的原型……

长安朝古——在中国古都中，她居首位，建都时间最长、建都朝代最多、影响力最大。从公元前11世纪周文王在沣河两岸建立丰、镐二京算起，长安有3100多年的建城史和1200多年的建都史，周、秦、汉、唐都在这里建都。

长安今天的总面积是10108平方公里，要40个长安加在一起，才有四川大。而考虑到远古时期交通状况和经济条件的种种限制，当时的人活动空间区域，应该比现在还要小。然而，处于发祥时期的人们，却以这区区10108平方公里为舞台，浓墨重彩地表演生命的文韬武略——从黄帝、炎帝到周文王、秦始皇、汉高祖、隋文帝、唐太宗、武则天，从仓颉、后稷、杜康到姜太公、老子、白起、李广、张骞、杨家将，从司马迁、李白、杜甫、白居易，到吴道子、颜真卿、玄奘、孙思邈……他们把800里秦川的每一寸黄土，都写成了震撼我们今天960万平方公里的交响曲和英雄史诗，打造出了地球上经典的文明；他们的服饰打扮、吃饭方式、说话语气、书写习惯、求爱技艺、睡觉姿势，都被今天的我们借鉴模仿。

行走长安，就是进入历史，进入浓得化不开的“过去时”——那些在《左传》《战国策》《史记》《汉书》《唐诗三百首》中，从中学时代开始就如雷贯耳地震荡我们的地名、人名、事件，都“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对于长安的过去，绝大多数人都是从文字记载的书本上开始的。文字是枯燥的，书本是浅薄的，阅读是空洞的，形不成方位感、立体感。而到了长安，所有在这块土地上发生过的一切，便都活色生香地跳了出来。

行走长安，就是复活我们所读过的那些方块字。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个水就是渭河，现在就出现在我的脚下，古意悠悠地在夕阳西下的波光中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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