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启蒙老鼠 本报记者颜伟

　　大约在公元前280年，助秦始皇统一天下的丞相李斯出生于楚国上蔡县一个很普通的家庭。

　　青少年时，他像普通人一样平凡地生活着。他25岁时，已经当上了掌管粮库的小官吏，妻子为他生下了李由、李瞻两个儿子，一家人的生活平静美满。闲暇时，他带着儿子们去郊外遛狗撵兔，好不快活肆意。

　　如果李斯甘于一生就这么平淡，秦国历史就会改写，中国古代史也许会大相径庭，因为秦始皇的千古功绩，把一半算到李斯头上，也不为过。历史转折点就开启在他的一念之间。

　　有那么特殊的一天，李斯在自家茅厕里发现了几只又脏又瘦的老鼠，这些老鼠看到人后吓得四散逃命。李斯十分厌恶，根本不屑于消灭它们。过了几天，李斯检查粮库，发现粮库里有一窝硕鼠，它们吃得脑满肠肥，见了李斯不仅不逃跑，反而悠哉悠哉地继续大吃特吃。

　　一瞬间，李斯顿悟了。同样是老鼠，住在茅厕里的老鼠忍受恶劣的环境，还要躲避人们追打。住在粮仓里的老鼠吃得圆滚滚还敢作威作福。同鼠不同命，是不同的平台决定了它们迥异的命运。

　　李斯意识到，他不能再这样碌碌无为下去了，一个人有没有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决定人层次的，不只在于自身的才能、才华，还取决于待在什么地方。人生的富贵与贫贱，全看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和选择环境。

　　李斯毅然决然地辞去小吏，离开安逸稳定的生活，告别妻儿远赴齐国求学，拜大学问家荀子为师。

　　荀子是孔子、孟子之后的大儒，他有个著名的观点：人性本恶。这跟孔孟的主流观点正相反，孔孟主张人性本善，就像水天生就往低处流一样。

　　性恶论，强调人性恶，得想办法去完善法律制度，约束人的行为。性善论，强调人性善，以道德和教化引导人把这种善发扬出来就可以治理社会。荀子的思想很接近法家的主张，他研究的是如何治理国家的学问。

　　李斯拜在荀子门下学习“帝王之术”。几年后，李斯学有所成便向荀子辞行，他对老师说：“人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贫穷。长期处在卑贱的地位和贫穷的环境之中却还要抱怨时事，嫌弃功名利禄，标榜自己与世无争，这不应是读书人的本心！老师，我不想再卑微地活着。现在秦国要吞并天下，我的机会来了，您老人家多保重。”荀子听了李斯的这番肺腑之言，会认为他性善还是性恶呢？如果荀子知道在若干年后他教会的这个学生害死了他的另一个得意门生韩非子，会不会后悔？替古人操心，有时是件很有趣的事。

　　当李斯风尘仆仆赶到咸阳城的时候，他想不到自己会遇上一场盛大的丧事。年轻的秦庄襄王即位三年便撒手西去，把偌大一个国家留给刚满十二岁的儿子嬴政和文信侯吕不韦。吕不韦是一个商人，他眼光独到。秦始皇的父亲秦庄襄王还在赵国做人质的时候就看好他，不惜重金为他铺路，助他当上皇帝，这就是典故“奇货可居”的由来。

　　吕不韦已经成功扶植过一代帝王，如今嬴政年幼，尊他为仲父。可想而知，这时候秦国最位高权重的人物就是相国吕不韦。吕不韦是所有来秦国的门客的共同目标，李斯也不例外，他要想要在秦国立足，只能通过吕不韦。

　　时来运转挡都挡不住，吕不韦非常钦慕荀子之学，广收各国门客。李斯当时既没有名声，也没有著述，但他师从荀卿，便打着师父的名号见到了吕不韦。

　　李斯先称赞吕不韦，世人都在夸他是天下数一数二的贤良之士，门客三千都甘愿效忠。吕不韦听了面露喜色。李斯话锋一转，请求吕不韦斩杀所有门客，因为这三千门客都要置吕不韦于死地。此话从何说起？吕不韦急着想要听下文。李斯侃侃而谈：首先，主少国疑，吕相爷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三千门客拥戴辅佐，天下百姓未必都相信吕相爷的忠心；其次，这些门客倚仗权势，万一有人胡作非为，百姓只会记恨在吕相爷头上，说吕相爷纵容属下，罔顾纲常，皇帝也只会认为吕不韦有不臣之心。吕不韦听了触动颇深，忙求良策。

　　李斯料定吕不韦不会因他三言两语就驱逐门客，于是说出两全之策：召集这些门客去修书，如此一来，门客能够于书中体现才华，便不会胡作非为；于百姓而言，修德无量；于文武大臣而言，可以洗脱吕不韦拥人自重，图谋不轨的怀疑；于吕不韦自己，能够博得好名声，流芳百世。吕不韦连连称是，立即着人按李斯说的去办。这部书就是大名鼎鼎的《吕氏春秋》。李斯从此成了吕不韦的座上宾，终于等到了接近秦王的机会。

　　李斯面圣时对秦王说：“凡是干成事业的人，都必须要抓住时机。过去秦穆公称霸一方，但未能完成统一大业，原因是时机还不够成熟。自秦孝公以来，周天子彻底衰落，各诸侯国之间连年战争。现在秦国力量强大，大王贤德，消灭六国如同扫除灶上的灰尘那样容易，现在是完成帝业，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

　　秦王听取李斯离间之计，派人持金玉收买、贿赂，离间六国的君臣，事态发展果然都如李斯所料。

　　在李斯的辅佐下，秦国大一统的进程势如破竹，六国统一后，嬴政成为千古第一帝，李斯成为中华第一相。

　　功成名就的李斯，是否会感谢当初看到老鼠时的灵光一现？机会永远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多少人即使看到了想到了又怎么舍得抛弃已有的去追寻未知的？所以碌碌无为的成为了大多数，登峰造极的凤毛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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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约公元前284年—公元前208年），李氏，名斯，字通古。战国末期楚国上蔡（今河南省驻马店市上蔡县）人。秦代著名的政治家、文学家和书法家。

　　博士淳于越反对当时实行的“郡县制”，要求根据古制，分封子弟。李斯主张禁止百姓以古非今，诽谤朝政。秦始皇采纳李斯的建议，下令焚烧《秦记》以外的列国史记，此即为“焚书”。（本报记者颜伟搜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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