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君子气 见儒雅风——字外说一民先生书法 杨春轩

就书法说书法的文章人们看厌了，好话说尽了，高帽子戴完了。张中行有本书叫《禅外说禅》；《芥子园画谱》序言开篇即言：“字画乃文人余事。”我想就字远些，说说一民先生书法。

一民先生虽没有进过大学堂，却有大的学问。他少年时即进入剧校学习戏曲。戏曲多诗文构成，特别是古典戏曲，本身就包含着丰富的文史知识。出于对戏曲的热爱，一民从小养成了良好的读书习惯，每日不管忙闲，必取古今大著读之，从不间断。四大名著、古典、现代小说名著、唐宋诗词许多名篇都多有接触。他博学强记，悟性甚高，谈吐时常妙语连珠。当生活的无形手指拨动他智慧的琴弦时，往往出口成章，即使专业诗人，也不敢小觑。数年前，他在咸阳图书馆帮闲。一日，秋风萧瑟，黄叶满地，他正在伏案临帖，一时性味上来，口占：“秋风送蝉鸣，古帖伴青灯。无酒心已醉，谁解其中情。”结庐图书馆门首，文人酸味相投，常有三五友人来聚。又一日兴起，又成五绝：“蜗居忽有年，苦乐别重天。人寻我不见，只在砚池边。”转眼年关将近，图书馆乃咸阳独具标志的文化殿堂，自然得有好的春联，还没有等到馆长梁澄清先生动手，一民已经联在腹中。上联是：藏万卷书谁知此地风光好；下联是：观古今事我道此处日月长。友人无不心悦诚服。说这些字外闲话，无非是要表明，要把字写好，必须得有一定的文化修养。阅读一民这些诗文联语，你会明白，他首先是一位才思敏捷的文人，其次才是一位独具个性的书法家。

一民天性风趣，淡看名利。一日，他正俯首临帖，忽来不速之客，问一副字润格几何？他笔指墙角，回答：“请取秤来，一斤两角！”原来他门边靠墙角处临过帖的毛边纸，少说也有数十斤堆在那里。

一民不逢挚友不轻易品评他人书作。但他书法眼力甚高，观赏书法作品，只须一瞥，便能识其优劣，几句话即能切中要害。年逾古稀，浸染书道近四十年，作为一个书家必备的文化底蕴、天赋、悟性、所下人所不曾下的苦功都已经够用了，故但凡落笔，自然不俗。他对汉魏碑帖用功尤深，如《爨宝子碑》、《爨龙颜碑》、《石门铭》、《西峡颂》、《汉张迁碑》等，不知临写过多少遍，尤其可贵的是能把这些死物激活，融会贯通，将神韵凝现于自己笔端，写出沉稳、高古、大器、飘逸的自家书风。或许，这种汉魏笔法笔意正好体现大关中憨厚率真人气，亦如根深干正的汉槐担当。书界熙熙攘攘，从来眼高手低者多，眼低手高者未之有也。眼高手亦高者，一民不负一例。

打油戯曰：“狗穿呢，人脱呢，这世道叫人咋说呢！”无须去说，笑笑而已。当今书坛十分活跃热闹，说是混乱亦无不可。如漫天尘霾，黄铜耀眼少真金（真铜也不多），值得掂量甚难觅。此时，品味一民君书作，或许会于燥热中感受一丝清凉，于浮躁间获得些许沉稳。

一民是陕西省书协会员，柜子里也不乏奖杯奖状，在时下这并不说明什么。听说有某省书协副主席就四十多位，自然皆会是中国书协会员，但真正能“拿刀切菜”的不知能有几位？俗言：肉在锅底。看一民君书法，恐怕也得几分功夫。要不，不知你是外行，还是他是外行。（B）（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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