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谁人能识君 ——再记吴健

他是国家奥林匹克竞赛数学教练，他是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邀研究员，他是咸阳市有突出贡献的专家，他对数学的热爱达到了痴迷的程度。至今，他在国家级专业刊物上发表数学论文达到1000余篇，他辅导的很多学生在国家数学竞赛中获奖。他目前的身份是礼泉县水资办的一名统计员。

文/图本报记者 王永杰

2010年1月6日上午10点多，吴健给我打来电话，说他马上就到我的办公室。

五年前，我曾经采访过他，后以《数字王国的痴迷者》在本报发表，那个时候，他居住条件的简陋，他对数学研究的痴迷，很令人感慨。这些年来，他会不时地打个电话，问候一下，但再也没有见过面。

不久，吴健就到了，还是那样的瘦弱，还是那样的弱不禁风，他一来就从手提袋子里面掏出了厚厚的几大本装订得整整齐齐、发在各种专业杂志上的数学论文的复印件，还有各种获奖证书的复印件。他说，他是去市上一个部门汇报他一年来的工作成绩，因为他是市管专家。他还想参与一个什么评选活动，这些个人资料，主要是想让有关人看看。

我问他现在在哪个单位，他说，还在原来的单位；我问他现在具体干什么工作，他说，还是县水资办的一名统计员。我问他住在哪里，他说，还住在原来的那个办公室；我问他孩子上几年级了，他说已经上初三了，个子比他还高，学习还行。

五年前的那次采访，就在他简陋拥挤的办公室兼宿舍里进行，双人床已经占了一大半，前半部分是他的书桌、凳子、沙发、书柜，还有一部分单位的工具、资料等。那个时候，他的妻子开了一间日用杂货店，生意勉勉强强，他要带孩子，辅导孩子的学习，所以晚上妻子只能在杂货店里的架子床上休息，做饭的时候，他或妻子在一间租来的仅有四平方米的小房子里进行，五年过去了，妻子依然在外租住。

我问：“你妻子一月的收入有多少？”他说：“就是六七百块。”

我问：“你一月的工资是多少？”他说：“一千一百多块。”

然而，他对数学却是那样的痴迷，为此没有少和妻子生气，但就是改不了。他对数学有着特别的感觉，经他点拨的孩子，对很多数学问题都会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他也曾经教过书，但是因为身体问题，才到了现在的单位，应该说是对他的照顾。很多学校也曾经想让他去教书，但是他的身体确实吃不消，只能谢绝人家的好意。他一如既往地喜欢着数学，喜欢着数学研究，他不断地写着数学论文，不断地在国家级的专业杂志上发表着，那是他最为看重的财富，这些年来，他发表的数学研究论文已经过千。

联想到他实际的生活环境，他目前的生活状况，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我问他，“这些论文，一篇能挣多少稿费？”

他说：“平均下来一篇不到20块！”那也就是说，这些年来，他写的论文能够挣来的稿费充其量就是两万块。听我这样给他算账，吴健腼腆地说，不到两万块！

我甚至变得有点生气：这些年你用你研究数学的精力就是捡垃圾，恐怕收入也超过这个数字，我原来以为多年过去了，你最起码有了自己的房子，有可以给孩子单独放书桌的一块地方。记得多年前，孩子是在案板上写作业的。你起码应该让你的妻子在杂货店里干了一天后，有一个可以叫做归宿的家，可谁知，你妻子还是在外租住。孩子已经长得比你还高，他要不了几年就面临高考，你起码应该用你的研究，用你的所长让你们全家生活得稍微好一点……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吴健，可听了他的真实情况后却变得有点情不自禁。对此，吴健显得很无奈。

他对现实社会显得很无力，由于身体确实不能支撑繁重的教学，他最理想的地方就是去教研室，觉得那里才是他的用武之地，县上的宣传部长很重视，教育局的领导也很重视，可是……

在具体生活当中，他无力无能。但是只要沉浸在他的数学王国里，他似乎就会变得无所不能，任何难题，他都会想出办法。就是在那个简陋局促的办公室兼宿舍里，他写出了数以千计的数学论文。这些论文，不是为了评职称，不是为了给自己贴金，纯粹是因为喜欢，因为痴迷，因为他有自己的见解。

《数理天地》《中学数学教学参考》《中国教育》《香港现代教学论坛》等杂志上，他都发表过论文。吴健说，那些专家学者对他都很好，但他们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发表他的研究成果。《陕西日报》《美报》《三秦都市报》《咸阳日报》也都曾刊载过他的事迹，但是，他还是他，没有任何的改变，以他个人的实际能力，也真的难有改变。

他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很瘦小，甚至显得很苍老，但他实际却只有46岁。他生活的能力，适应社会的能力，或许欠缺，可在数学天地里，他的能力却很强。只是现在人们都忙忙碌碌，很少有人愿意花费时间去走近他，了解他，更何况，他还只是在一个和数学压根就不沾边的单位做着统计员的工作。

我猜想，如果他能到一个更适合他发挥所长的地方，或许会有更大的成绩。只是他个人不具备这种改变的能力。

聊天结束的时候，我请吴健吃午饭，完了以为他要回礼泉，结果他说，他要去新华书店看看。望着他的背影，我的心头突然冒出一句话：天下谁人能识君？ （E）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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