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妈看女

张斌

农历正月十一，正值立春。

这天，在家闷了好几天的李泾兰大妈出了门。天空一片蔚蓝，哪像有疫情的样子。“都是天杀的新冠肺炎害的。”李大妈心里想着，不禁又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这几天，泾河新城各个街镇组织的宣传车行驶在大街小巷，大喇叭不停地播放着防疫知识，连老人们也不敢大意。

没坐公交车，李大妈步行去女婿家——泾干镇瑞凝村。远远就看见村口摆着桌子。眼下，各村都管得严，又查体温又登记，走亲戚串门的，对不起，请回吧，没看见那大红标语写得清清楚楚——不走亲戚防感染，丈人上门也得撵。

“丈人上门也撵，我是他丈母娘，难道也要撵？”李泾兰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进村，突然瞅见亲家公康正平戴着口罩，正登记来人信息。李泾兰走到跟前：“她阿公，给咱登记一下嘛。”

老康听言一皱眉：“不是在电话里给你说了嘛，晓斌和小青都在单位，好些天没有回来了。”“娃也是这样说，我过来看看是一方面，主要是跟你说道说道。”李泾兰声音虽小，但明显带着气。

李泾兰的女婿晓斌在泾河新城公安分局茶马路派出所工作。平日里，警察都很忙碌，这次疫情暴发后，有着12年党龄的晓斌加入了所里的“党员突击队”，专挑急难险重任务上，最近承担了大量的核查任务，入村组、进小区，吃住在单位，五天六夜跑遍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51个小区、6个村、38个组，走访群众上千户。晓斌患有严重鼻炎，右鼻孔完全堵塞，本来想趁春节放假去做个手术，没承想遇见当下这个情况，一天假也没休成。原本呼吸主要靠嘴，现在时刻戴着口罩，就更不舒服了，康晓斌干脆剪一段塑料管撑开鼻孔，用来帮助吸气。

李泾兰的女儿王青也是警察，工作之余还在攻读硕士学位。结婚伊始，小两口想趁年轻先提升自己，要孩子的事就先搁置了。双警家庭也真是忙，转眼三十四五岁了，还是“丁克”，这可急坏了李大妈。春节前，李大妈给下了“死命令”：明年一定要抱个孙子。

想到这，李泾兰对亲家公晓之以理：“她阿公，你也七十岁的人了，还没有个孙子。”“咋不想要！等过了这阵子我会跟晓斌说的。”康老汉顿了顿：“不过，最近咱就不要提这事了，两个娃都忙……”

“大疫当前，国家有难，党员要冲在产面。我不是没有这个觉悟！”李泾兰辩解：“你党龄都快50年了，我比不上你，但我只认一点，咱这党员的事，不是也得后继有人嘛？”

“老康，村上通知让党员去开会。”一时语塞的康正平，正愁答不上话，刚好有了借口。“亲家母，村上叫开会呢，这事回头说。”说完，康老汉转身走了。

看着康老汉蹒跚的背影，李泾兰喊道：“你回头把娃这事一定要上心，我给娃蒸的包子记着拿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泾兰自我安慰：老话常说，有忠就有德，有德人就善，老康家对咱女子是真的好，这病瘟迟早能过去，报不上“鼠孙子”，抱个“牛牛娃”更美！

想到这，李泾兰不禁轻声哼起了秦腔《看女》的调子：“亲家母耐烦听心间，我女儿年轻见识浅，大小事还要你把娃看宽，把娃看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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