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岭随想（山川纪行）

刘自主

子午岭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山脉，位于黄土高原的中部，传统意义上的陕北黄土高原被子午岭割裂出了一块陇东黄土高原。子午岭理所当然成了陇东与陕北的分水岭，在陇东黄土高原与这条分水岭平行的便是穿过庆阳中部的马莲河，子午岭与马莲河一道构成了庆阳的重要生态屏障，巍巍子午岭是庆阳的父亲山，滔滔马莲河便是庆阳的母亲河。

黄土高原在许多人的印象中除了尘土飞扬的黄土地便是光秃秃的山包，陇东黄土高原在子午岭和马莲河的庇护下却是另一番景象。马莲河的四周簇拥着十多条黄土残塬，庆阳有着世界上最大黄土残塬董志塬，庆阳也是黄土残塬最为集中的区域。森林密布郁郁葱葱的子午岭是干旱的黄土高原一道独有的靓丽风景，庆阳人对子午岭有着许多称谓，譬如页（xue）梁、横山、桥山等，更多的时候称作老东山。有人说因为南北走向的子午岭与本初子午线方向一致所以叫作子午岭，这个说法我有认同也有过质疑，认同的是子午岭走向确实与地球的经线（子午线）方向一致，质疑的是翻开中国的地理书南北走向山岭太多，气势磅礴与规模宏大远远超越子午岭者比比皆是，譬如庆阳西边的六盘山无论个头还是名声都远超子午岭，为什么子午岭敢以子午为名呢？纵观整个中国历史不得不佩服古人的地理测绘技术，从西汉时期中国大地上就有了一条长达1000多公里贯穿南北的超长地理中轴线，这条线也是古代地理测绘的基线，这条线的北部穿越了子午岭主脊，南部与秦巴山间的子午道重合，更为匪夷所思的是，运用现代科技测定的位于陕西省泾阳县的中国大地原点也在这条线上。读到这里，我们不得不为古人的智慧所折服，当然这只是揭开了子午岭神秘面纱的一角。子午道是秦都咸阳穿越秦巴大山通往巴蜀的栈道，子午岭主脊上的秦直道是咸阳通往大漠要道，这栈道与直道曾经扮演着中国南北交通大动脉重要角色。秦直道虽然从西汉初皇帝找不到四匹毛色一样的马拉车时已经开始缺少了养护却一直畅通。但千百年来直道在北边匈奴、突厥、蒙古等许多游牧民族与所谓中原王朝的战争、外交、贸易中都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过去的日子里，庆阳山隔水阻相对闭塞，这子午岭上的直道北抵大漠南至关中，是庆阳人外出的重要通道。直道两边集聚的集镇，众多的寺庙，连同那时的繁华早已被各种树木和杂草淹没，俨然成了飞禽走兽的乐园。风儿拂过阵阵松涛之声随风而起，时而婆娑沙沙，时而呼啸如雷；山间晨起暮落，登高远眺或见烟雾迷蒙如水墨中，或见千里林海漫无边际只恨自己目光太短不能看到丛林之端。《汉书·贾山传》记载“道广五十步，三丈而树，厚筑其外，隐以金椎，树以青松”。秦始皇修筑直道时路旁栽植松树绿化降噪，这山间令人如痴如醉的松涛就是秦时栽植的那些行道树后裔吧！这密不透风的次生林是几千年来绿色在这片土地上的接力。

站在这密林之中环顾四周我已经无法知道这里曾经有过多少繁华的往事，但可以从林间散落的瓦砾和那许多崩塌殆尽的窑洞的痕迹，足矣感觉到那时白日的热闹和夜幕降下时的灯火辉煌。一场山雨雾霭迷茫，文人墨客望着层峦叠嶂驻足吟诵、贩夫走卒或是匆忙、或是从容从这里奔袭而过；北风沿着山脊拂过这茫茫大山，在雪花中少了许多棱角，丢失了立体感，寂静中总少不了野兽的嚎叫，那声音回荡山间令空气颤抖，让雪夜更冷。冬去春来，鲜花四处盛开，整座大山徜徉在花香之中，许多人将希望的种子播在了山林的间隙，在烈烈夏日密林之中山民与路人同享着夏日的清凉，秋风袭来山里山外五彩斑斓，人们将田野的粮食收获的同时更多的是将山林中大自然的馈赠搬进了自家的仓房。靠山吃山，这山里许多特有的产物，或是大山馈赠或是山民们加工而成都被冠之“山货”的美名，这些山货很多时候是通过这山间道路走向更远的地方。这条直道以及从它这里伸展开来通往山下各处的道路，俯瞰下去犹如一条蜈蚣紧紧地贴在这子午岭之上。蜈蚣的肢节上总是少不了因驻扎军队而汇集商品买卖的节点，久而久之便有了诸如午亭子、秦家店一般的集镇。这些集镇满足了当地人相互之间的物品交流，也是山货走出去，食盐之类的稀罕物品走进来的一个途径。

我望着这巍峨的大山，穿过历史的尘埃似乎看到，在这条被称为官道的直道上一匹匹飞奔的骏马呼啸而过，路上许多有关的无关的正如此时无所事事的我一样的人，远远听到那驿马串铃的响声早早躲在了路边，唯有几只无知的猫狗忙于戏耍躲避不及，上演了太史公笔下“驿马杀狗于道”场景。某日山端的烽火从北边山头一个接一个的烽火台燃向了南边山头的烽火台，山间兵站（姑且这么称呼）中的猛士磨刀利刃死守关隘。紧随狼烟之后的是一群群赶着猪羊扶老携幼一路落荒南下的难民，与之相对而行的便是皇家出征的将士，无数朴素的乡民捧出一碗热粥拿出几枚鸡蛋慰劳王师，接济难民。面对此情此景，更多的时候是乡民的无助地祈祷，山间许多庙宇的痕迹正是当年祈祷王师得胜，祈祷远离战争，祈祷幸福依旧的印记。

这里留下了往日的繁华，记录了王师的威武，也留下山民们逝去的往事，历史在这里却记住了一个女人的悲壮。一位叫作王昭君的女子，抱着琵琶走出深宫幽怨，沿着子午岭去完成王师完不成的任务，不知道她将多少眼泪撒在了这山岭之上，美女泪水大概在这里种出了许多美丽的桂花吧，在这片没有桂花的土地上至今还有许多以桂华为名的地方。王昭君用自己柔弱娇美身躯换来了近百年的太平，许多往事如那桂花树早已乘风远去，唯有王昭君在这山间休息一夜的驿站得了个绣花楼美名，千年流传。王昭君即将走出“国门”时，回首故国热泪流下冲淡了脸颊的粉黛胭脂，再一次梳洗打扮，是福是祸再不由去想，管不了前方匈奴的猎猎战旗，也管不了身后又将有多少征战从这里经过，为了此刻家国平安大义凛然地走向了北方大漠，留下了这千年未曾改变的打扮梁。

新闻推荐

车主“花式”遮挡车牌 后果很严重

本报讯（记者任凤）故意遮挡机动车号牌是一种严重的交通违法行为，但仍有部分车主心存侥幸上演视觉版的“掩耳盗铃”，真以为把车...

泾阳新闻，弘扬社会正气。除了新闻，我们还传播幸福和美好！因为热爱所以付出，光阴流水，不变的是泾阳县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