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寻常”的中考 申宝珠

那一年母亲病重，父亲把我接回家，在一片哭声里，抱着我的肩膀说：“宝珠，你啥也别想，就一定能考上。”我虽然拼命地点头，但那种漫天遍地的悲伤，已经将我蹂躏得不知所措。

中考前两天，父亲安排我住在姐姐的宿舍，在姐姐的陪同下参加中考。可能是闹钟慢了，第一场考试，我就迟到了。等我气喘吁吁地坐下，监考老师又要用我的圆珠笔填一张表格，填完之后，顺手放到了讲桌上。那时候，年龄小也不知道向老师索要，就拿另一只钢笔答卷。而那只钢笔不知啥时漏墨水，试卷就答得惨不忍睹，手也蓝乎乎的，手心出汗又抹在脸上。

也就在那天，我平生第一次喝到了可乐。呛鼻的二氧化碳涌至喉咙，心里会产生一种透心凉的感觉。我自以为母亲的去世，对我的影响已经不存在了，然而到吃饭的时候，我和姐姐却发生了冲突：我吃饭有个习惯，担心菜汁滴在桌子上，就会将盘子拽到跟前。吃一口菜，嘴就伸到菜盘子上方。姐姐说：“宝珠，你这样做不卫生。”我现在也觉得不卫生，但在十六岁之前，我在家里吃饭都是如此，没人说什么。姐姐给我做示范，左手拿碗，右手夹菜，碗放在嘴边，即可做到菜汁不滴到桌子，又不影响他人进食。“哪有什么他人，妈不在了，你也欺负我！”一个月以来，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来的坚强，全线崩溃，我放声大哭。

父亲只好在招待所给订购了房间，我改由带队老师管理。最后一场结束，我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个男生，觉得风扇挺好玩，就将手指伸了进去，大半截手指立刻弯曲，右手食指和中指血肉模糊，只靠一层皮黏连着。望着围观的同学、着急的老师、闻讯赶来的服务员，我再次深深感受到了生活有时候真不如意。比如，我终于长大了，母亲却不在了；又比如，看似圆满的中考要结束，那个男生却要被送进急诊室！

多年后，每每有人提及中考，我的眼前，总会晃过自己说不参加中考的傻样子。不记得父亲后来说了什么。那似乎也不重要了，有他撑着，我的天空，一定少有风雨。

（作者单位：泾阳县蒋刘中学）(E)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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