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晓光
我出生在咸阳的长武县,这里属典型的黄土高原,海拔在1100米左右。这里塬面平展,沟壑深陡。 在这样的地理环境中,居住在塬面上的人们吃水就很艰难了。
我们家正好住在塬面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之前,在塬面上居住的人们解决吃水问题,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下深沟去挑泉水;二就是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就我少小时候看到的情况是:下沟挑水的家户少,在自家院子里打井吃井水的家户多,我们家就属于后者,家中院子里有一口井。据老人讲,这口井是口老井,有十八丈深,已有上百年的历史。
这口老井的井台高出地面约三四十厘米,它是一块方方正正的青石板,在中间精心凿出一个圆孔,直径约70厘米。青石井桩深嵌在井的西边,宽有80厘米,厚约50厘米,高约一米五六。在井桩的上方凿着一个圆孔,安装着用核桃木打制的辘轳。辘轳上缠绕着用麻绳编绞成的一指头粗的井绳,用来在井中打水的桶是用铁圈箍了三道的木桶。从井口望下去,可看到这十八丈深的井底那亮汪汪的水面。在这口老井中汲水,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需一成年男子掌握辘轳把,一妇女或半大小孩扶住井绳,保证其始终处在井的中心位置,否则水桶就会打到井壁,不是井壁和水桶受损,就是好不容易汲到桶里的水被洒扬出去不少。
我从十二三岁起就帮着父亲在家中的这口老井中绞水,一直到十九岁离开家乡到西安念书。在帮着父亲绞水的那些年中,我深深体味到了吃深井水的不易,也懂得了高原深井的好处。今天想来,忘不了父亲手扳辘轳汗流满面的情景;忘不了母亲在一旁那担心惶恐的神色;忘不了寒冬从老井中刚刚绞上来的一桶井水还泛着热气,给人的那种别样的温暖;忘不了家中的这口老井在夏天时还是一个土冰箱,母亲每每将做好的肉食吊在井中保鲜;忘不了每当邻里们到我家这口井中绞水时父母亲的那份热情,以及乡亲们在吃水上互帮互助的友情乡谊;更忘不了的是在帮父亲以及我独自掌起辘轳把绞水的这一过程中,它给我体魄的磨炼、对水这一生命之源所产生的感情认知。
每当天旱井水不旺时,父亲便请来掏井的师傅下井淘泥沙,这是十分辛苦和惊险差事。师傅要穿上棉衣,扶着井绳踩着井窝下到井底,用小镐头在水中挖掘泥土,再一桶一桶吊到井上。十八丈深的井下是缺氧的,干上一会儿师傅就要上来喘气。当把井掏好了,师傅一身泥水地上到井口,父亲急忙送上烧酒请他驱寒气。掏井可真是井下井上的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儿的一件活,为此,每当掏井时母亲总是要烧香念佛的。
长武高原多少年来由于水的珍贵和来之不易,人们还总结出了不少关于水的谚语民谣,比如有一句“瓦罐不离井口破,只要你来的回数多”,意谓本应用木桶从井中绞水,有人却抱着侥幸心理用瓦罐从井中打水,那么,打的次数多了,瓦罐总难免被井壁井口碰破碰碎,告诫人们做事要实事求是,切不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这些来自乡土生活实践的智慧和哲理,几十年始终提醒和教育着我如何做人做事。每当遇到是是非非,家中的那口老井,家乡淳厚的民风乡俗,总在那里校正着我人生的脚步,让我步子走得正些,再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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