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雅致程家川

独堆川民居门楼民居外景

○张笃龙文/图

没想到，在黄土高原的山坳里还隐逸着这样一座雅致和祥、充满神秘的程家川村。

程家川村，位于彬县与旬邑之间彬县境内，隶属香庙镇，素有“养生绝佳地、风水第一村”之称，最早有程、田、巩三大姓，因程姓来得比较早，所以村名叫程家川，被列为全国第四批传统村落。全村有116户，总人口509人。这里地形独特，夏季凉爽，是千古绝唱《诗·豳风·七月》所咏诵的“凌阴”藏冰之处，被誉为古代天然的冷库。

从彬县方向过来，沿着塬上平坦的306省道向旬邑方向而去，快近旬邑地段时向南顺着一条笔直整洁的乡道直下，行不远再向西拐，穿过一个村子，就看到了程家川自然风景区的大牌楼。还在庆幸这一路过来地势平缓，谁料霎时就看到了眼前深邃的沟道和蜿蜒曲折的山路。心一紧，想到了去九寨沟的九道拐，而这里也来不及计数，车头一路下撺，不知经过了多少道拐。迎面半山腰坡道旁一座小亭子有点别致，急刹车停下来观看。亭子建在悬崖边，放眼望去，大好江山尽收眼底。亭子新建，名为放歌亭，有石碑为记。碑记，唐开元十八年李白曾游此地，作《豳歌行上新平长史兄粲》一诗，建亭以为纪念，碑文曰:“后之来者，且莫负此大好河山，何不放歌以消块垒，以散怀抱耳。”观此更增添了对程家川的好奇。

继续下撺，终于看到了深陷谷底的村庄。俯视下去，谷底平坦，中间一座巨大的土山包如锥形火山堆，特别显眼，名为独堆。独堆与周围山体之间形成一弧形谷地，有不足千米之宽，狭长平坦，成为良田。绿油油的麦田如绿毯平铺，间或几道油菜花黄，梨花雪白，构成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图。不大的一个小村庄坐落在中央，民居建筑整齐有序，白墙青瓦，在两侧绿野映衬下格外清新。整个村庄含蓄内敛不夸张，显出小山村别样的雅致，有吴贯中笔下江南水乡的清韵，画面祥和安逸。这就是程家川了，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村口道路两旁钟鼓楼孑然而立，据说这是古豳州最早的钟鼓楼，当然年久失修，现存系2009年在原址上重建，恢复了“独堆钟鼓”这一古老景致，仿佛听到了晨钟暮鼓在山谷内回响。钟鼓楼下绘制有两幅图画，东面是紫气东来，西面是西望瑶池，这自是人们的美好祈愿了。

村子深陷谷底，四周高山环抱，中间独堆突兀，形成独特地貌，有太极八卦之势。泾河在太极湾围绕孤山转了几乎一圈，河水回还，如白练舞动，乾坤运转。或许很久很久的过去，程家川也是泾河曲折回还的故道，在这里冲积形成平坦肥沃的土地，给先民留下休养生息的宝地。

立于村口的程家川自然风景区碑记介绍了程家川的来历：考程家川乃周人聚居之村落，“凌阴”藏冰之处，又有周先公斩断山遗址及传说，考之虽未见史籍，证之却实有其迹。故后世多以豳谷名之，自然景观冠绝一方。《方域胜览》云:“岩壑倚岑，委曲百折，猿啼鹤唳，瀑布飞溅”是也。其后，村人以斯地一山独起，群峰揖拱，又称独堆川。迨自宋代以来，山上多建寺庙道观，计有老君庵、菩萨院、娘娘庙、六郎洞等，绵绵百世，生生不息，延先周之一脉于岩泉之间。是故村人多习稼穑之艺，尤以喜建房屋为最。现存房屋多为清代所建，考其渊源格局，乃关中四合院。屋施捏花脊，并有看墙、马头墙等，远远望之，虽无勾心斗角之势，亦檐牙高啄，蔚为大观。

碑立于2010年，沿碑前道路向下右拐，就是程家川村街道，一眼望去，有百十余米，宽敞整洁，两边民居整齐排列，一律的白墙青砖青瓦，古朴典雅，格外清新。院门几乎都开在了门房右侧，檐墙下青砖精砌而成，门额上都镶嵌有砖雕门匾，大致都是和气致祥、耕读传家、否极泰来一类，门匾两侧有砖雕插花瓶，上方也有缠枝纹饰雕刻，精致典雅。村子并排有两条街道，靠山脚民居建筑更趋久远精致。随意走进一户已经没有了前门房的院子，两边厦房相对，保存完整，只是院庭过于狭窄，后有两层背倚山崖的上房，砖木结构，二层木质地板，木格窗门考究，已有百年仍不变形。屋脊砖雕纹饰精美，两头螭吻完好无损，屋面青瓦铺设非常规整，檐口一律滴瓦，能看出昔日的辉煌。意外发现这里民居有一个共同特点：屋面中间都是五道脊瓦铺就，瓦当滴水完整。

据记载，程家川最具韵味的便是古民居，是彬县保存最完整、规模最宏大且唯一仅存的古民居群。现存民房19院，有正房96间，厢房114间。这些古民居均为传统的四合院，呈封闭结构，部分是二进院落、三排房屋。程家川以四合院为单元，院院相连，沿中轴线左右展开，形成了庞大的建筑群。古民居梁、枋、升、斗、拱雕刻装饰精美，透射着古豳厚重的人文气韵和庄重华美的建筑艺术风格，令人赞美叫绝。

徜徉街头，穿过街道又来到另一条街上，一股静穆安详的气息沁人心脾。散养的家鸡踱步街头，猫儿狗儿悠闲地蹲在门口，几位村民坐在屋檐下拉着家常。这里的门墩石也是形态各异、高低有别，街口一户在程家川是少有的屋顶式门楼，屋脊青砖蓝瓦，雕刻细腻、布局紧凑，门墩石却安放在门楼两侧的沿街立柱下，颜色青中透黄，有黄蜡石质底，形态似卧狮，憨态可掬。两旁围墙顶部也全部用砖瓦护脊，滴水瓦当精细分布，砖雕立于墙头。另一户屋檐下的门墩石，石鼓上卧石狮，下面花卉老虎各占一层，石鼓下是少见的浮雕虎脸。一只黄猫安静地卧在石鼓旁，对来人视而不见。

街旁一棵古老苍劲的大青槐树巍然耸立，给村庄平添几分威严和厚重。树干已经中空，但枝杈交错、伟岸高大，与群山呼应。千年古槐见证了村庄的历史，守护着先民的根脉。

来到村道另一侧的大广场，地面按太极八卦图案布置，与这里的地貌相协调，广场一旁有新修建的道观，名为清微观，系明代老君庙遗址上重建，门联曰:

紫气满前程从函谷关过闻道者非徒尹喜

丹经流妙说至独堆山来尽头处乃号天尊

走进观内，迎面大殿也有一门联:

大象无形曰夷曰希曰微负阴报阳幻而不幻

上善若水守雌守黑守辱归真返璞玄之又玄

两幅对联都阐述了道家玄虚深奥的思想，给这隐逸雅致的小山村平添了更多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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