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散20多年骨肉终于团圆 咸阳侦破四起拐卖儿童积案

四位被拐男孩回家认亲现场

认亲现场一位母亲几次哭晕

父子相认

被拐男子杨某讲述自己的经历

一名犯罪嫌疑人，二十多年骨肉分离，四个家庭终于团聚。

“孩子啊，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你了啊！”10月13日上午，在咸阳市公安局里，双鬓斑白的父母，抱着失散多年的儿子，一声“儿”，在口中憋了太久。

曾经拉着小手一步步走路的孩子，如今都已成年成家。面对年迈的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父母，一声“爸”“妈”叫得有些拘谨，心中却是温暖的。

四个家庭，无数的牵挂。即使是见惯了认亲场面的打拐办民警，也拿着纸巾悄悄擦眼泪。

弟弟被爸爸的工友拐走

昨天，张芙蓉特意穿上了一件桃红色的衣服。“喜庆！”丢了19年的弟弟张少锋回来了，她和父母一样高兴。“王军是我爸西安的工友，来过我家两次。每次来都抱着弟弟，我们也是叔叔长叔叔短地叫，和他非常熟悉了。”

1998年夏收的一天，父亲在西安打工没回陇县老家。王军来家里说是受其父之托，过来给帮忙收麦子。就这样，在地里忙活了一天。“那天晚上，我们还让他在家吃的饭。毕竟人家是来给咱帮忙的。”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王军又来到我家。看我一个人在家，就说要领着弟弟去买东西。我根本没多想，就让他把弟弟领走了。”直到下午一点，王军和弟弟张少锋都没有回来。张芙蓉害怕了，把事情告诉了在地里干活的母亲。

孩子丢了以后，张家的生活只有两条线——挣钱，然后找人。从西安到宝鸡，从甘肃到河南。张芙蓉给记者形容这19年的生活，“攒够了钱就出去找，钱花完了继续回来挣。不停打听，不停地问。”

今年年中，父亲接到公安局电话，说张少锋找到了。张芙蓉高兴地翻着手机电话本，向亲戚朋友一个个打过去报喜。

“过去，我每天都想着和弟弟重逢。那时候，他能记得我，我一眼也能认出他。可是，见面的日子越近我却越害怕。他不认我们了怎么办，他会不会怪我当年让他被人领走？”张芙蓉说着，看了看坐在后面的弟弟。张少锋对于自己的事，并不愿意多说。甚至面对父母和姐姐张芙蓉的时候，躲闪意味明显。

对于弟弟目前的态度，张芙蓉说：“他丢的时候只有三岁，现在不记得我们也很正常。先回家认个门，然后多交流，培养感情。以后的事情，听他安排。”

一件大衣支撑22年寻子路

刘宏军从蒲城开车来咸阳，让弟弟也开了一辆车。“要让娃风风光光地回去。”

“娃”指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刘江。认亲现场，刘宏军的妻子一直靠在儿子肩头，搂着孩子的脖子，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说着什么。

“娃啊，你还记得这个不？”刘宏军对儿子的记忆还停留在1995年。“我媳妇右胳膊上有个黑痣，娃一模一样的位置也有一个。小时候，他成天晚上躺在床上，就和他妈比，看谁的大谁的小。”说到这，其妻子将衣服袖子拉上去，露出了那颗痣。儿子含含糊糊地没接话。

“我儿聪明。家里来人了，他端个板凳让人家坐。地里干活，大人拿个锨，他也像模像样地做。”儿子的伶俐曾让夫妻俩很欢喜。

“但是我儿的名字没起好。”刘宏军说，娃丢了以后，人家都说，你看你给娃起了个这名字，刘江，流走了吧。

这次来认亲，刘宏军带了一样东西——刘江小时候穿的大衣。黄黑相间的图案，毛茸茸的。“那年冬天冷得很。我给娃买了一件大衣，他一共就穿过两次。”这件大衣，也支撑着刘宏军22年的寻子之路。

“最远的地方，去了内蒙古。谁给我说一点线索，我都要去找找看。”今年5月12日，网上得知犯罪嫌疑人王军被逮捕，刘宏军夫妇连夜到彬县公安局报了案。

“我爸80多岁了，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亲眼见到孙子回家。”说到这，刘宏军抹了抹眼泪。

如今，刘江已经成家，还有了两个孩子。这让刘宏军夫妇开心不已。

做午饭的工夫儿子就丢了

当面对亲生儿子池三羊时，母亲李侠侠哭成了泪人。从老家过来认亲，他们没有给亲戚朋友说，“先把人领回去再看。”

镜头回到1997年农历九月初三，彬县义门镇高渠村。“他爸刚好不在家。我在做午饭，娃就在院子里玩。”李侠侠回忆，那一年，池三羊6岁。

“饭做好了我叫他，没人应，院子里也没人。我赶紧叫上娃他爸，一块在村子找，都没影子。这下我们慌了，那么小的娃能去哪。赶紧报了案。”李侠侠后悔，如果当初做饭时，让孩子在身边玩，也许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几天后，距离彬县500多公里的河南省伊川县城关镇邑涧村。村民董某经其表姐吴某介绍，从陕西一王姓男子手中购买了一个男孩。

李侠侠和丈夫找了很多地方，但是都没有儿子的下落，“有时候我做梦，能梦见儿子。他就在院子里玩，哪也没去。”

直到2016年12月，全国公安机关打拐DNA数据盲比，比中河南省伊川县城关镇邑涧村董某某与池某某夫妇为亲子关系。原来，董某买的那个男孩，就是池三羊。

家中干活的工人带走了孩子

和这次找到的其他三个孩子相比，杨坚是幸运的。因为他被拐三年之后就被找回来了。所以，对于父亲、对于家庭，他没有遗忘。

不过，和更多的陪伴在父母身边的孩子相比，他又是不幸的。因为，在7岁原本应该读书的年纪，就被卖到了外地，离开了父母。

其父杨康明说，1998年9月，家里盖房，他忙着做生意顾不上，就去人才市场找了一个监工，就是王军。他给我干了十多天的活之后，说家里有事要走。“按约定一共是180块钱的工钱，我一共给了他200块。”

过了几天，杨坚和平时一样去上学，快到学校门口时碰到了王军。“他说去给我买个铅笔刀。我一看是经常在家干活的叔叔，就同意了。”

“娃中午放学没回来，我想着可能表现不好被老师留下了。到了晚上还没回来。我就去学校找，老师说娃今天就没到学校来。”杨康明找到了和杨坚一起上学的同学，对方一句话让他惊出了一身的汗，“杨坚跟着你家干活的那个人走了。”原来，离开杨家之后，王军并没有回家，而是在乾县住了三天，就是在等待“时机”。

犯罪嫌疑人卖掉亲生儿子

四个家庭得以团聚，的确让人欣慰。但是，四起案件的背后都指向了同一犯罪嫌疑人——王军。

1997年，在接到池三羊父母报案后，彬县公安局便成立专案组。锁定犯罪嫌疑人王某军（男，汉族，1964年3月5日出生，初中文化程度，户籍所在地陕西省乾县周城乡紫邀王家村）。但因其长期在外流窜，以打零工为生，多次组织抓捕未果。

专案组发现，除了池三羊，1995年刘江被拐卖，1998年杨坚被拐卖，1998年张少锋被拐卖，均系王某军所为，遂并案侦查。

而且，犯罪嫌疑人王某军于1999年曾因拐卖儿童罪被甘肃省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七年，后在甘肃省柳湖监狱服刑。根据这一线索，民警先后奔赴西安、咸阳、宝鸡、渭南、华山监狱、甘肃省泾川县、平凉市柳湖监狱、河南省伊川县等地调查取证，初步查明了王某军拐卖儿童案的基本犯罪事实。

今年4月12日，在得知犯罪嫌疑人王某军可能在宝鸡市凤翔县一建筑工地打工后，专案组民警在凌晨，将正在熟睡的犯罪嫌疑人王某军成功抓获。

由于时过境迁，王某军试图抵赖，拒不配合。针对此种情况，民警不断调整工作思路，最终在大量的证据面前，王某军供述了拐卖池某某等4名儿童的犯罪事实。都说虎毒不食子。在王某军的供述中，他于1995年6月还将亲生儿子带到河南省伊川县小庄村，经任某、方某夫妇介绍，以5000元卖给了他人。

自此，王某军系列拐卖儿童案成功告破，抓获犯罪嫌疑人4名，深挖出拐卖儿童案件4起。

目前，犯罪嫌疑人王某军已被逮捕，案件已进入依法移送起诉阶段。

今年找回十余名被拐儿童

认亲现场，和父母家人的激动情绪相比，其中两名被找回的孩子表现的有些疏离。

对此，省公安厅打拐办主任杨满儒说：“孩子现场不愿意露脸，见了亲生父母适应不了，这些都是拐卖犯罪对家庭造成的危害，对父母和孩子的心灵都造成了创伤。孩子知道身世之后，从不情愿到面对，还需要一个过程。”

杨满儒表示：“只要有线索，我们就会抓着不放。今年到目前为止，我们一共破获了8起积案，找回10多个被拐走的孩子。”

文/本报记者石喻涵

图/本报记者陈飞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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