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证被拐孩子回家路

鹏鹏戴着父母给他准备的红花流下了眼泪鹏鹏和亲生父母在一起

6月23日，西安市公安局召开新闻发布会。西安警方侦破了3起发生在20多年前的拐卖儿童案件，解救了3名已经长大成人的被拐卖儿童。其中有两名儿童系被同一人一次拐走，日前，记者跟随莲湖警方辗转河南多地，见证了这两个孩子不平凡的回“家”路。

借买凉皮拐走两个小孩

2017年5月28日凌晨零时许（端午小长假第一天），记者跟随公安莲湖分局专案组民警驱车400多公里，从西安到达河南汝州，也就是21年前两个被拐儿童在河南落脚的地方。

21年前，四川人张明雄来西安周至投奔亲姨，并在当地做了上门女婿。这期间他认识了河南工友贾三才，在一次聊天中，贾三才说起他河南老家里的一个朋友想收养一个男孩，如果有这方面的门路可以和他联系。

张明雄在周至的婚姻并没有维持多久，不久他和妻子离婚，来到西安丰庆路一个工地打工。在这里他认识了被拐男孩鹏鹏的父母以及被拐女孩小吴的父母。“因为是四川老乡，关系比较近。”办案民警介绍，当时鹏鹏的父亲敬某是包工头，一家三口人吃住在工地。张明雄因为工资被拖欠而对鹏鹏的父亲心存怨恨。1996年12月3日，张明雄做出了一个疯狂的选择，决定拐走包工头的儿子进行报复。

当天中午，4岁的鹏鹏向母亲哭闹着要吃凉皮，但被拒绝。“乖，不哭，叔叔带你去买凉皮吃。”因为比较熟，男孩的母亲并没有拒绝老乡张明雄的提议。两岁的女孩小吴也要跟着一块去，就这样张明雄带着两个孩子乘汽车赶到了周至。此时，工友贾三才已经离开周至回到了河南汝州老家。几天后，张明雄带着两个孩子搭火车去河南找贾三才，而这也最终改变了两个孩子的命运。

由于此案涉及两名被拐儿童，2011年被公安部列为督办案件。此案多年未侦破，是因为张明雄的真实身份无法落实。今年5月份，专案组民警在四川绵阳一个劳务市场找其弟弟了解情况时，意外发现了张明雄。“我知道你们找我为啥事。”那一刻，张明雄如释重负，他为此整整躲了21年。

落网后张明雄交待，贾三才带着他先去了汝州蟒川的“买主”李某家，对方留下了男孩，但没有要女孩，因为对方已经有一个女儿。后来，贾三才的七弟和女朋友又带着张明雄和女孩去了河南新野，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再加上当时女孩小吴有点发烧，他们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将女孩扔在了一个农村的草堆旁，谁也不知道这个孩子到底是死是活。

被拐男孩记得当年一些事

5月28日上午10时，专案组民警驱车赶到距离汝州城20公里外的蟒川派出所，前一天当地公安机关已通知了“买主”李某和儿子到派出所来。亮明身份后，李某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21年前，李某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儿女双全，而他在当地收粮食，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不幸的是，儿子突然惨死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后来他就想托人收养个男孩，而儿子李某某就是他花13000元买回来的。

隔壁候问室里，专案组民警对李某某做了血样采集。“案情基本确定了，但还需要通过DNA比对进行验证。”采样民警表示，血样带回陕西，估计一天就能出结果，“当然如果能协调在当地比对，就更方便了，不用再长途跋涉。”

站在民警眼前的这个李某某就是21年前的鹏鹏，小伙很英俊，鬓角有点白头发，他说这可能和遗传有关，“我上小学时候就有。”而李某某对当时的事情还有些许印象。“工地有个很大的院子，我走出过工地，应该是个大城市。”李某某说：“我知道我不是这儿的人，想去找（父亲），但没有线索，不知道自己是被家人卖了还是被拐卖。电视剧里的剧情好像就发生在我身上。”

被拐女孩因病遭遗弃

鹏鹏找到了，但同样被抱走的女孩却没有下落。先期赶到河南的办案民警去贾三才家所在的杨沟村了解到，贾三才兄弟姐妹8人，其中3个兄弟已接连去世，而贾三才一直没有结婚，却有一个叫果果的女儿，并且年龄也在20多岁，已经嫁给了邻村一户人家。这个果果会不会就是那个被遗弃的女孩呢？贾三才交待，果果并不是当年被拐的小女孩吴某，是他母亲从西安周至县抱回来的。

5月28日下午，专案组民警兵分两路，一路在派出所继续做询问笔录，一路来到杨沟村贾三才家了解情况。贾三才和哥哥贾聚才住在一个院子里，屋内脏乱不堪。贾聚才有4个孩子，最大的10岁，最小的还不到1岁，光着屁股睡在地席上。贾聚才的媳妇躺在大门口的一间房里，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贾聚才说媳妇是他从当地一个集会上领回来的。“媳妇有智障，很少出门，生的4个孩子都是家里人给接生的。”村民说。

贾聚才的母亲讲述了从周至抱回果果的详细经过，可以证明果果并不是小吴，但为了防止出现纰漏，专案组民警还是对果果和贾聚才媳妇的血样进行了采集。“即便比对不是，也可以将两人的DNA数据入库，方便其家人寻找。”两天后，DNA比对结果出来，李某某就是当年被拐走的那个小男孩，而果果确实不是被拐走的小女孩。

不懈追踪找到被遗弃女孩

根据张明雄的交待，知道被拐小女孩下落的可能还有贾三才的弟弟贾七和他女朋友李琴。然而专案组民警从当地公安机关了解到，几年前贾七在平顶山一煤矿干活时遭遇瓦斯爆炸身亡，至于他女朋友李琴的下落更是没人能说清楚。而贾三才交待，贾七的女朋友是他舅舅帮忙从湖北带回来的。民警找到贾三才的舅舅了解到，李琴家在湖北的大概位置，同时还了解到她有个姐姐嫁在河南新野。

5月29日下午，专案组民警驱车数百公里赶到了新野，这里既是女孩吴某被遗弃的地方，也是李琴姐姐家所在地。民警找到李琴姐姐确认李琴真名叫李华荣，户籍地在湖北房县。

5月29日晚6时许，考虑前期采集的血样要尽快送回西安比对，专案组再次兵分两路，一路民警带着血样和嫌疑人贾三才回西安，一路民警则继续侦查。5月30日，专案组民警驱车赶往湖北房县，通过走访了解到李华荣正在河南南阳给坐月子的女儿帮忙照顾孩子。民警顾不上休息，又立即启程赶往南阳，并最终将嫌疑人李华荣抓获。

据李华荣交待，遗弃女孩吴某的地方，她也不知道在哪，毕竟20多年过去了。当时从姐姐家出来后，走了不远就将女孩遗弃了。为了确认被遗弃的具体位置，民警带着李华荣来到了她姐姐家，从这里开始回忆他们当时所走的路线。最后确认姓吴的女孩被遗弃在了河南新野县城郊乡蔡庄村。

通过当地派出所配合，专案组民警获悉蔡庄村堰渠4组农民王某夫妇在20多年前收养了一个女儿，并且还申报了户口，2010年结婚，婚后育有两女一子，目前正处于哺乳期。按照当地的风俗，哺乳期女人是不能出来见人的，民警只能另想办法，他们通过当地医院采集到了这名女子的血样，通过比对最终确定她就是当年被遗弃的小女孩吴某。

6月23日，在西安市公安局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鹏鹏和父母现场认亲。吴某因尚在哺乳期没能到现场。不过就在前一天，专案组民警已经带着吴某的父母去河南看望了她，并宣读了DNA比对结果。

首席记者王海鹏

新闻背景

3起拐卖儿童案告破后，6月23日，公安部、公安厅分别向西安市公安局发来贺电。

据了解，2009年以来，西安市公安局共办结公安部督办案件20起，办结督查线索15条；办结省厅督办案件30起，督查线索11条，解救被拐多年的儿童15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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