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衣欲湿杏花雨

杏花图宋代 赵昌 作

蒋江汉

杏树是蔷薇科杏属乔木，原产我国，据《山海经》记载：“灵山之下其木多杏。”汉代末年已有采食杏的记录，《名医别录》载：“杏生晋山川谷，五月采之。”汉朝时，杏从中国向西传入伊朗、亚美尼亚、希腊和罗马。晋朝的宫殿前已种有杏树，春日赏花，夏日尝果。宋代，杏树的果实已有金杏、白杏之分，《本草纲目》引宋代医家寇宗奭的记载：“金杏深赭色，核大而扁，乃接成者，其味最胜。又有白杏，熟时色青白或微黄，味甘淡而不酢。生杏可晒脯作干果食之。山杏辈只可收仁用耳。”

西北是杏的主产区之一。我曾去西安旅行，秦始皇陵附近有许多小商贩兜售杏子，两块钱一袋，一袋里面大概有十来个，外皮金黄，而且已经熟透，稍用力捏，就会有汁水流出来，是我吃过的最甜的杏。

相比于食用，杏树更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花。《群芳谱》说：“花二月开，未开色纯红，开时色白、微带红，至落则纯白矣。”杏花的花期一般在早春。雨中盛开的杏花最为娇艳美丽，汉语成语中有“杏雨梨云”和“杏花春雨”等，来形容杏花盛开、细雨润泽的初春美景。

自古以来有大量的诗词描写杏花。在杏花诗中，以南宋诗人叶绍翁的《游园不值》最为有名，其中“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后来还演绎出“红杏出墙”的成语。南宋诗僧志南所作的《绝句》中，“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意境优美，也广为流传。

陆游的《临安春雨初霁》反映了早春雨后城市叫卖杏花的情景：“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淳熙十三年（1186），陆游闲居山阴已五年，朝廷重新起用他为严州知州。住在西湖边的客栈里，春雨下了一夜，诗人一宿未眠，写下这首诗以排遣心中隐忧。五年前，江西发生水灾，陆游令各郡开仓放粮，同时上奏朝廷告急、请求开仓赈灾，结果被给事中赵汝愚弹劾“不自检饬、所为多越于规矩”，于是忿然辞官。“世味年来薄似纱”或指此事，而诗人内心更深的愤懑恐怕是山河破碎而“报国欲死无战场”，小人误国却“书生无地效孤忠”。《临安春雨初霁》中颔联“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最为有名。

比陆游稍晚的史达祖写有《夜行船·正月十八日闻卖杏花有感》，其中“小雨空帘，无人深巷，已早杏花先卖”。戴复古的《都中冬日》也有：“一冬天气如春暖，昨日街头卖杏花。”可见早春卖杏花，在当时确有其事。

明代人王世懋在《学圃余疏》说：“杏花无奇，多种成林则佳。城中朱氏园中百株，偃仰水傍，予尝携榼赏之，今当于广圃荒池别置。”《红楼梦》中，李纨的住处稻香村附近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也是取杏花之多。（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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