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的骡子刘秀的驴

□雷雨

刘秀，史称光武帝，他创立东汉，向称光复汉室。他虽然姓刘，是刘邦的第九代，但到了刘秀兄弟的时候，实际上已经败落平常，毫无金枝玉叶的排场了。刘秀到长安也就是如今的西安读书，成为太学生，家境并不宽裕，要靠他叔叔的资助，因为他父亲去世的早，生前也就是南顿县令，县处级干部而已。长安米贵，居大不易。刘秀在读书之余，当然要操心生计与学杂费。他在长安街头转悠，发现了商机，可以把蜂蜜之类的商品，从门东贩卖到门西，赚一个差价，自己的生活费也就解决了。如何把货物驮拉而去呢？靠自己徒步行走，有点太费力气了，在时间上也不大经济。那个时候，也没有自行车，更遑论电动车了。刘秀就买了一头小毛驴。小毛驴温顺听话，不像牛，食量太大，也不像马，过于娇贵，而骡子，也太庞然大物，不好驾驭。利用这头小毛驴，刘秀在此期间，忙乎得够呛。后来，几个同学也一起来参与，大概就有邓禹、强华、严子陵等人。刘秀从西安毕业，回到家乡，又在农闲时节，从白水乡到宛城粜?粮食，应该与在西安的这次利用小毛驴经商有关。至于有些历史学家据此而说刘秀是一位大商人，则有点小题大做上纲上线了。小本生意，为稻粱谋而已，至于要成为陶朱公，做到如今马云这样的局面，他大概没有这样的宏图大略。刘秀参加哥哥刘縯的队伍，作为坐骑的，不是马，而是一头牛。

与刘秀这个皇帝一样，萧衍虽然偏居江南，取萧齐而代之萧梁，直接动因则是他的哥哥被无辜冤杀。萧道成与萧衍的父亲是族兄弟，两人同一个曾祖父，他们都是淮阴令萧整的后裔。但萧衍开基立业，虽然他也打过仗，但比起刘秀十几年的枪林弹雨冲锋陷阵则几乎不可同日而语。刘秀的团队当然也是非常的出类拔萃凝聚力极强，所谓云台二十八将的这些人都基本上被刘秀得以妥善保全了。萧衍依靠的主要是自己的兄弟子侄，还有当年在萧齐时代的所谓竟陵八友的一帮人，如范云、沈约等。陶弘景是萧衍的发小，很受萧衍的信任与器重，有山中宰相之誉。但萧衍做了皇帝之后，初期还是很有政绩，也比较注意听取不同意见。但在许多事情的处理上，就远没有刘秀处理得妥当得体。刘秀更换皇后，变更太子，这都是很大的事情，但刘秀都平衡得比较好，没有出现什么乱子。萧衍的太子是萧统，著名的昭明太子。他死了以后，萧衍翻来覆去，最后立了萧纲，也引发了不少议论，甚至有人说应该立萧统的儿子他的皇太孙。但不管怎样，看结果，刘秀的接班人是刘庄，过渡得很好。萧衍则还没有来得及过渡，就招来了侯景之乱，他最后饿死在台城了。萧衍比刘秀虽然长寿得多，刘秀得年63岁，而萧衍则是85岁，但刘秀的生活质量政治安排，都要远高于萧衍。

刘秀是太学生，多年战争之后，避谈战事，大兴儒学，与自己的战友们也多谈文事，身体力行，倡导天下。萧衍本就雅好文墨，吟诗作赋，喜欢围棋。他还组织力量，编纂《史通》，因为他不满意班固《汉书》这种断代史的写法。很可惜，他的《史通》并没有流传下来，真是太遗憾了。而萧衍最为被人议论与诟病的，则是他对佛教的痴迷。萧衍不仅把自己出生的地方改为寺庙，也就是如今的光宅寺，他还在自己的权力范围之内，大建庙宇，南朝四百八十寺，大抵就是指这个时候。萧衍又嫌不足，他居然四次舍身入寺，让朝廷把他再赎买出来。这个寺庙，就是通泰寺。如此荒唐佞佛，动作夸张，显示虔诚，是否就能如其所愿皆大欢喜？据说，达摩自岭南来到建康，与萧衍一番交谈之后，大摇其头，就匆匆离去。萧衍觉得还有话要说，就极力追赶，不是玉辇，不是骏马，急切之下，牵了一头骡子，绝尘而来，到了幕府山间，被达摩运动法力，把骡子夹在山峰之间，而达摩则一苇渡江，飘然远去。这当然有点荒诞不经，不足为训。

刘秀的小毛驴是为了生计，脚踏实地，直面现实问题，不是凌空蹈虚的辩经论道。萧衍的骡子，是他荒疏国是，自我膨胀，任意胡为，陷于执念之后仍旧不思悔悟，还要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一时工具。啊，不是到黄河，这个吴翁老儿，到了晚年，梦想走捷径，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居然被侯景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想到长江边上看看幕府山的云树苍翠与燕子矶下的江水浩荡的机会都没有了，最后竟然是被软禁台城举步维艰饥寒交迫而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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