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破解制约居民消费的体制机制障碍 曾昭宁

由于经济长期矛盾的积累和叠加，加之2008年世界金融危机的冲击，我国经济出现大面积的产能过剩、市场饱和，即宏观总量上社会总供给全面大于社会总需求（同时也存在结构性矛盾），经济进入通缩阶段。总需求不足成为我国宏观经济的主要矛盾，刺激总需求便成为宏观经济政策的主要目标之一。

众所周知，总需求由两部分构成：投资需求（生产性需求）和消费需求（生活性需求），分别代表二者的实际购买力。但是，2009年救市以来，我国主要借鉴凯恩斯理论，注重刺激需求结构中的生产性需求，即投资需求，采用投资拉动型经济增长方式，大量投资基础设施、产业、城市基础建设等，尤其在我国西部地区较为典型，大部分省区均呈现投资超过GDP态势。

投资拉动经济模式虽然拉动了内需，一定程度上有力地促进经济增长，但长此以往，却出现了一些问题：投资总量规模越来越大，GDP增速越来越慢，二者呈反向变化；投资效益不断下降；投资增速也在持续下滑，由此进一步加剧全面产能过剩。

在GDP总量和出口一定的前提下，投资与消费呈现此消彼长的关系。经济理论和国内外实践表明，扩大总需求，一味扩张投资需求是不够的，翘起投资势必压低消费。当前我国及区域内需不足的短板是消费需求严重不足，只有将老百姓的生活性需求拉起来，进而带动生产性需求（如住房带动建筑材料），才能够提振总需求。

需要指出，在当前的后疫情时期，基于支撑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分析，疫情全球蔓延对世界经济造成的冲击，导致世界经济需求萎缩、订单减少，致使我国外贸出口这驾“马车”对经济的贡献急剧下降，刺激总需求，只能依靠投资和消费。在当前内需极度疲软的形势下，再次依托投资拉动是必要的，国家产业政策明确指向“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另一方面，还需强化消费拉动。

综合分析，当前影响我国消费不足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点：

第一，多年来由于投资拉动型经济增长方式的主导和惯性（尤其是在我国中西部地区），在宏观分配上，一直是高积累低消费，GDP多用于投资，消费严重不足。

第二，需求，是指市场主体在一定价格水平下的实际购买力，实质上体现的是收入水平。长期以来城镇居民收入增长缓慢，直接抑制消费，比如夜经济的消费不振。当前，由于经济下行，特别是中小微企业陷入困境，失业增加，老百姓的收入出现衰减，消费进一步萎缩。

第三，在消费这块蛋糕本来就切得过小的前提下，收入分配上又凸显两极分化，大多数人因收入低、购买力不足而被迫抑制消费。

第四，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住房、医疗、教育等现实压力使老百姓消费普遍存在“后顾之忧”，这个顾虑不解决，即使收入有所增加，也不会用于消费而是转向储蓄。

最后，垄断、高税收、乱收费等导致的高物价。依照市场规律，产能过剩，供给大于需求，一般是物价走低，但我国却出现不少商品价格高涨，如房价、成品油等，完全是垄断、高税收、乱收费等非市场因素扭曲市场机制的结果，呈现供大于求条件下的高物价，致使城镇居民消费“望而止步”或压缩其他消费。

如何破解制约居民消费的体制机制障碍，我有以下对策建议：

——后疫情时期的对策：首先，统筹处理好疫情防控与发展经济，在持续做好疫情防控的条件下，尽快复工复产，加大援助中小微企业力度，稳就业，进而“稳收入”，刺激消费。其次，近期全国多地发放消费券，通过发消费券刺激消费，带动市场持续回暖向好，取得一定的成效，被证明是好政策。必须指出，在疫情肆虐时期，我国体制转换为“战时体制”是这次防控疫情取得阶段性成果的关键。随着疫情逐渐好转，工作重点进入以恢复和发展经济为主的阶段，非常时期的“战时体制”还需及时回位到市场体制。而发放消费券属于非常时期的政府行为，是短期的应急措施，中长期扩大消费应以市场化手段为主。最后，扩大消费的主要内容之一是刺激汽车销售，2020年2、3月我国汽车销量分别为31万辆、143万辆，同比下降79.1%、43.3%。现在全国各地纷纷出台增加小客车指标、新车购置或者新能源汽车补贴、汽车“以旧换新”补贴、取消皮卡进城限制、不同形式的消费券或直接让利等稳定和扩大汽车消费的政策，并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是目前影响我国汽车消费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过快实施国六排放标准，国五车库存严重。目前，车市的库存清理比预期速度明显偏慢，导致部分库存较高的经销商难以完全清理出国五库存车（尤其是平行进口车）。建议全国范围内推迟实施国六排放标准，即在全国尚未实施国六排放标准的地区适当延后实施，并适当延长国五库存车的销售期。如果国六排放标准延迟实施，对经销商和客户消费均有积极的影响。

——常态化对策：第一，转变经济增长方式，调整投资与消费的比例（这一点对中西部特别重要），要注意节奏，逐步地、循序渐进地适当降低投资的比重，逐步地、循序渐进地适当提高消费和出口的比重，在抑制通胀的前提下，逐年提高城镇居民收入水平，扩大消费，增大消费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第二，完善社会保障制度，加大公共财政支出，扩大社会保障覆盖面，解除居民消费的后顾之忧。第三，在人均GDP蛋糕做大，并把消费这块蛋糕切大的基础上，抑制收入分配悬殊化，实行公平分配。第四，反垄断，实行国民待遇原则，降低市场准入门槛，公平竞争。最后，落实国家减税降费政策，加大金融支持，大力度地支持企业，尤其是中小微企业的生存和发展。

（作者系西安报业传媒集团特聘专家，西安石油大学经管学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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