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南院门与东大街

□刘宁

在陇海线开通之前，西安最热闹的市场在南院门、粉巷一带，这里的大书店、洋货店、绸缎庄、大药房、大南货铺鳞次栉比，小吃摊也最多，当时外省人到西安都要游南院门。

在明代南院门区域属于归义坊，清顺治元年（1644年），陕甘总督部院行署设于此，陕甘总督管辖陕西、甘肃两省，是两省最高军事行政长官。总督行署设在此，也显示这个地方的重要。清光绪十四年（1888年）陕西巡抚叶伯英重修部院行署，因为与鼓楼北的北院门相对，故此称作南院门。

20世纪20、30年代，西安各种作坊、商铺、药店、饮食、服务行业几乎都云集于南院门，百货商店里陈列的尽是洋货，人行道旁均粘贴各类广告。南院门比较有名的铺子像老凤祥、鸿安祥、藻露堂都在这里，当时西安城里流传着这样的段子：“绸缎布匹老九章，钟表眼镜大西洋，西药器械世界大药房，金银首饰老凤祥，购置鞋帽鸿安祥，要买百货慧丰祥，南华公司吃洋糖，想生贵子藻露堂。”可见南院门是西安市内各大商品汇集地，也是古董汇集之地。

南院门所卖商品以改了牌号的东洋货为最多，就像民国时期刘凤五《西安见闻记》里所描写的：“每一个商店，也都花花绿绿装饰得好看，陈列得也很精美，可是营业却很冷淡，一方面是受国内外不景气的影响，一方面也是因为灾荒及农村破产，一般人没有购买能力所致，京沪一带的减价病，也早就传到这儿了，五颜六色的减价广告与贱卖的招牌，每一家门口都可以看到，还有很多利用大赠品来号召顾客，但其效力亦很微末，营业总觉日渐萧条。”另外这里还是寄卖部，“最多便是衣料，军装第一，旗袍第二，西装第三，……大小好坏都有，只要你耐心地改，总会费十来万捡上一件八九成新的呢织品的西装或军装，最近大家又竞买美国货，举凡上海所有，这里也有，比上海贵上三成至两倍三倍不等，但有一点是特质，尤其是与‘洋’最近的上海香港，那里的商品举目尽妇女用品，男人用的稀得可怜，要么是通用的，极尽色彩上的布置。西安则不然，玻璃橱里全是男人用的货品多，妇女用品有一点缀着，时装店一家也没有，实给男人吐气不少”。20世纪20、30年代中国最摩登的地方是上海，上海的摩登服饰以及生活方式成为各地市民效仿的样板，深处内陆的西安距离时尚究竟还是有些远了。

南院门琳琅满目的商品使得这个地方充满商业气息，殊不知这里还是文化荟萃之地，书店、印书馆最集中，比较有名的世界书局、中华书局和商务印书馆在西安设的分馆，都在南院门。三联书局是当时进步青年经常光顾的地方，还有华西书局、大东书局、荣记书局、维新书局等也聚集在此。当时陕西各种学校所用课本大多为商务印书馆、中华书局、世界书局以及一家名叫文化学社的出版社出版，西安市各学校多数使用此四家出版的书籍。

东大街是民国西安另一繁荣区域。民国作家平越眼中“东北两大街建筑的马路足有北平东四牌楼的马路那般宽，而长安的东大街似乎还有过之无不及。这东大街的正中间是普通马路，两旁是两条水沟，最靠边的两旁是有宽过一丈而铺青砖的人行道。城里并没很多的空地，只有东北角以上旗人居住地域，经过革命以后，毁了很多房子，因此空出一个角来。我偶然也曾到那一带，去寻觅以前旗人的荣华富贵的余迹，但是除了很少的碎瓦残砖之外，一点也看不出什么来了。近年来冯玉祥派人在那一带开辟新马路，预备成为长安的新市区，但是并未成功”。20世纪30年代，作家鲁彦也来到西安，这时正是西京时期，城市的建筑自然与过去不同。“新筑的辽阔的马路，和西边巍峨的钟楼以及东边高大的城内边都庄严地映入了我的眼帘，我不禁肃然起敬了……马路上来往的呜呜的汽车，叮当叮当的上海包车式的人力车，两旁辘辘地搅起了一阵阵烟尘的骡车，以及宽阔的砖阶上来往如梭的行人，——这一切都极像我十年前所见的北平。”

1934年陇海线延展到西安，南院门也就日渐失去中心地位，火车站及其附近区域上升为繁华地段。现代化交通总会使城市繁华地域不断随着新出现的交通手段而改变，火车的运载能力大大超过传统马车，商业的繁茂区域就又集中到火车周围，城市建设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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