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的问候 ■胡 颖

霜降一夕雨，落叶满长安。

秋末冬初，正是一年之中颜色最丰富的时节。

西安汉阳陵的银杏林栽植已有10余年，面积约100亩，据说有上万颗银杏树。等待这一季银杏林的金黄整整一年时间，默默等待它最美的样子。周日，初冬的阳光温暖和煦，只有一片纯净温暖的蔚蓝倾泻在天宇中。

空旷的关中平原上一片金黄迎风招展，飒飒的银杏叶和风起舞，远看像一大块舞动的黄绸子。笔直的树干上覆盖着繁盛的黄叶，一片明亮。树下林间躺着片片金黄的银杏叶，青黄相间透出初冬的味道。脚踩在树叶上，发出“簌簌”的声响。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叶片不全是金黄色，有的叶边已经镶嵌上浅浅的咖啡色，那是风雨的馈赠，虽然不甚完美，但是真实。大部分银杏树一袭金黄，挺拔地伸向天空，和别的树相比，银杏的黄更纯粹彻底，也更饱满灿然。菊花黄得雅致，向日葵黄得热烈，银杏黄得丰富深沉，经历了一年的时光洗礼，它将所有的甘苦都写进了颜色里。

初冬时，把金黄的叶片捧在手中，你看它边缘分裂为二，而叶柄处又合二为一的形状，宛然便是一颗心啊。

年轻的妈妈和自己的一双儿女仔仔细细地挑拣银杏叶，夹在书里，夹得平平展展，回去做书签，那是秋天的颜色，也是季节的问候。孩子的耐心是有限的，捡一会儿树叶就跑到别处去玩了。那有什么关系呢？大自然有生动而漂亮的常识，这些常识就写在清新的空气里，写在孩子们的眼睛里。走向户外的他们已经在奔跑中锻炼了腿脚，妈妈对我说的我看见了！这是比道理更重要的获得。

一对小姐妹显然有备而来，准备好了表情，准备好了造型，在银杏林里或坐或站，或俯或仰，一片叶子就是道具，一个回眸皆是风景。不由感叹：年轻真好啊！

银杏一树树，一片片，散落一地。阳光下，有恋人、有老人、有孩子在铺满银杏的道路上肆意欢笑。忽忆起孩子小的时候也带着他在这样铺满金黄的道路上拣树叶，拉钩钩，拾白果。长大的孩子像风筝，父母永远像树一样站在原地等待孩子的归来。那放风筝的线似有似无，却始终陪伴。

一位银发叔叔大红色冲锋衣，脖子上挂着相机。阿姨白底红花冲锋衣，微微烫过的花白头发，淡淡地抹了口红。两人并肩走着，叔叔握着阿姨的手，有时候说一会儿话，有时候停下来拍照，阿姨自然地站着，微笑看着镜头，笑容浅浅的，那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写着从容和喜悦。那一刻我觉得岁月静好不过如此。在落满了银杏叶的小路上，慢慢地走，只听树叶在脚下发出声响，彼此没有言语，从这一头，到那一头，继续走下去，就是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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