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与生命

宏伟

父亲犯眼疾，这是他多年来的一个老毛病了，年年积攒，今年似乎更严重了，整日肿胀疼痛，坐卧不安。疼痛把父亲折磨得消廋了一圈，蜡黄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生气。人越老，最怕得病，脾性也变成了小孩的样子，不管是遇到亲戚朋友，还是邻里乡亲，父亲总要说自己的眼疾，好像说出来，疼痛也就少了一半。父亲害怕，不是因为疾病本身，实际上这种担惊受怕年年都有，只是时间长了，放在心里，到了不吐不快的时候。

时间不等人。我们兄妹三个商量后，决定带着父亲去西安看病。那天一早，我们就出门了，天上下着柔柔细细的雨，尽管雨势不大，但看病遇到这种天气，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我尽量说一些宽慰的话让父亲放轻松。到了医院，不管是在大厅里，还是在楼梯间，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排队等候，做检查，取单拿药……消磨了一天，钱没少花，药没少开，人没少折腾，好在父亲的眼疾没有想象中严重，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儿时在乡下，常见患病几十年的老人，奶奶就是其中的一位。经常听奶奶说，身上疼，问哪儿疼，她说全身都疼，没有不疼的地方，仿佛疼痛连同村庄、树木、炊烟一起长进了她的身体里。奶奶唠叨，这样疼痛还不如死了，死了就干脆利索了。以至于后来，我听到别人喊疼，就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了奶奶。在奶奶看来，吃一片止痛片是缓解身体疼痛的最佳方法，一日三次，像吃饭一样按时按点。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一片片白色的药丸早已融进她的身体里。庆幸的是，奶奶到现在身体还算硬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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