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血让现场“说话” 痕迹勘验探寻现场的真相报道之二

本报记者梁爽

■姐弟出事

2月13日中午11时，刘姓夫妇拎着腊肠、牛肉等四川特产兴冲冲地下了火车，他们一路上谈论的都是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叫刘霞（化名），小的是儿子叫刘浩（化名）。

老两口走到女儿刘霞所租住的西安市长安路一所学校公寓门口时，刘大爷的手机响了：“您好，我们是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民警，您是刘浩的爸爸吗？他出事了……”刘大爷的头“嗡”的一声，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见了。刘大妈赶紧拉着老伴说：“走，先去霞儿那里问问情况，她弟弟咋了？”

老两口急匆匆走到了公寓1楼刘霞租住的房子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却没有任何回应。

“娃她妈，你拿霞儿的备用钥匙开门。”刘大爷着急地说。

开门瞬间，老两口惊呆了。

“来人啊，救救我女儿！”老两口打开门，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刘霞，他们大声呼喊。

随后，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刑警大队技术中队民警迅速赶往现场。

“这个学校几个小时内就有两起命案，怎么回事啊？”负责现场勘查的民警张翔和中队长刘文博隐约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跳楼之谜

原来，当日9时，技术中队接到派出所报警，一名男性跳楼身亡。张翔赶到现场后，在教学楼南侧看到了已被警戒线隔离的尸体，经法医确认，男子系高坠致死，排除他杀的可能。张翔作为现场勘查技术员，寻找坠点成为首要任务。

从监控上看，男子先到了9楼，随即，张翔在9楼找到了男子的足迹，顺着足迹在7楼的阳台窗户处发现他尝试着推开的窗户，但是窗户被锁，玻璃上深浅不一的掌纹说明这一切。张翔和同事分析，由于7楼以上的阳台都有防护网，所以男子到达7楼后，开始寻找跳楼地点。

在6楼，张翔勘查到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楼道里摆放着叠好的黑色羽绒服外套、喝完的白酒瓶子和一个空的牛奶袋子以及窗台外面放置的眼镜。张翔凭着工作经验推断，男子应该是卸下眼镜后跳下去的。

跳楼要翻窗户，就会在窗台上留下痕迹，比如擦蹭，身上的衣服也会接触到窗台上的灰尘。张翔在男子毛衣上找到白墙灰，符合窗台墙灰，与地上的灰尘有一定区别。

随后，办案民警从进门的监控、电梯里的监控，再结合现场勘查到楼内的足迹，判断出男子的基本活动轨迹。同时也调查到，2月12日16时左右，男子进入教学楼，并且躲过了工作人员晚上10时的检查，喝完酒后，他一跃跳了下去。

在没有他杀的疑点后，男子的身份成了一个谜。办案民警通过两个多小时的走访调查，得知男子名叫刘浩，就有了打通他父亲手机的一幕。

■带血足迹

2月13日13时许，张翔再次接到同一个派出所报警，同一所学校再次发生命案！

报警的人正是刘浩的父亲，死者是刘浩的姐姐刘霞。

起初，张翔以为刘霞是普通的非正常死亡（非正常死亡在法医学上指由外部作用导致的死亡。包括火灾、溺水等自然灾难，或工伤、医疗事故、交通事故、自杀、他杀、受伤害等人为事故致死。与之相对的正常死亡，则指由内在的健康原因导致的死亡，例如病死或老死），但是，到达案发现场后，刘文博和张翔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

从刘霞所住的公寓楼道到屋内有大量的血迹，她的头顶有破口，法医初步查看是一个钝器伤。

“立即上报，是命案。”刘文博对张翔说。

从现场环境看，刘霞的屋子是一个单间，一开门她就倒在门口的柜子边，刘霞的父母应该是先将刘霞抱起来摇，又叫来保安帮忙，随后120也到达现场，所以现场破坏比较大。

楼梯间到楼门口全是带血足迹，张翔刚开始以为犯罪嫌疑人活动轨迹很大，但是走访后了解到，现场足迹基本都是当时来帮忙的人的。

通过现场足迹，张翔分析，至少有六七个人进到屋内。人倒地的区域已经被破坏得相当严重。张翔急了：时间多过去一分钟，现场痕迹就多一种破坏的可能。

其实很多时候，民警做现场勘查也是在和时间赛跑。刘文博认为，如果犯罪嫌疑人的活动轨迹较大，那么刘霞就不可能直到她爸妈来时才被发现。

带血足迹很明显，这些足迹是后来踩的。现场勘查的民警本着不放弃任何蛛丝马迹的严谨态度，对带血足迹挨个排查，整整用了三天时间，提取了每一个到过现场人的鞋印。在房间外，比较完整的带血足迹主要是三个人——刘霞父母和赶来帮忙的保安。屋内有三个灰尘足迹，同样有两个是刘霞的父母，还有一个则是已经跳楼身亡的刘浩的。由于张翔一早上都在寻找刘浩足迹，所以对他的足迹很熟悉，而此时，刘霞住所内的足迹恰恰与刘浩所穿的休闲鞋吻合。

■谁是凶手

1986年出生的刘霞，是一名私人教师，专门教小朋友英语，从社会交往方面排除了仇人作案，她的财物也悉数尽在。民警初步判断，应该是熟人作案。

此时，张翔脑中产生一个念头：“刘浩跳楼会不会和姐姐刘霞的死有关？”

只能让现场“说话”。张翔一遍又一遍勘查现场。刘霞的屋子正中央摆放了一张矮桌，桌子上放着一盆面片和一碗臊子，还有两碗没有吃完的面片。这就证明案发时刘霞和另一个人在吃饭，然后发生了一些事情。民警对刘霞的手机解锁显示，12日中午11时30分刘霞给刘浩发微信，让其下楼吃饭，后来还有1分30秒的通话。尸检查出，刘霞的胃内面条没有完全消化，大概吃了10分钟，她就被人杀害了。

刘霞吃饭期间发生了什么？吃饭时的那个人是谁？姐姐中午被人杀害了，弟弟为什么要在凌晨跳楼？如果有陌生人，又是怎么进屋的？因为现场并没有发生任何打斗的痕迹。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拷问着办案民警。

■真相大白

2月15日，碗筷的DNA分析结果出来了。结论是：一个碗是姐姐刘霞在用，另一个碗就是弟弟刘浩用的。那么，刘浩在吃饭时肯定在现场，灰尘足迹也显示了这一点。

吃饭时刘浩在现场，那么吃饭后呢？如果不在，他有没有接收到刘霞死亡的信息？由于屋内没有视频监控，民警们无法确定刘浩是不是吃完饭走了，刘霞才被杀害。于是，张翔再一次回到案发现场，对现场照片细细筛查，这是张翔第30遍查看照片了，他一张张放大，5倍、10倍……

2月17日，尸体解剖报告出来，刘霞的死亡时间被确定为12日11时40分，颅内击穿，一下致命。而此时的张翔也从现场一张照片中发现了可疑点，打开了案件的突破口。

照片上，在刘浩的鞋底有一滴血迹，而这滴血迹只有将照片放大10倍以上才能看见，而且很模糊。

经过多波段光源照射这枚足迹，果然光源和血液中的蛋白质产生了荧光化学反应，再通过DNA检验，鞋底的一滴血是刘霞的。可以肯定，案发时刘浩一定在现场。加之，从刘霞的死到刘浩跳楼自杀，中间大约有十几个小时，刘浩没有呼救，没有报警，甚至没有告诉父母，这一切的反常行为都证明刘浩与刘霞的死脱不了干系。

这时，刑警那边传来消息，据刘姓夫妇讲，两个孩子过年都没有回家，刘浩是为了考学，刘霞一方面想多挣点钱，另一方面也想照顾弟弟刘浩，便也留在了西安。刘霞住在1楼，刘浩住在2楼。刘浩曾经因为抑郁症休学，在父母多次找学校沟通后，才恢复了课程，而且刘浩没有朋友，2018年有两次突然狂躁打过姐姐刘霞的记录。

不久后，民警在刘浩的房内找到了一张银行卡，旁边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密码和给爸妈的几句话，似乎是在交代后事。

正是这一滴血，将办案民警的全部推断连贯起来。

“当时一直对着手机看现场照片，发现这滴血迹后赶紧联系了队里，再次进行勘查。如果找不到血迹，整个案件只能靠逻辑链条贯穿，就像环环相扣缺了一环。从严谨的角度说，案发现场就有可能出现第三人，虽然这种可能性极小，但不能放过丝毫可疑线索，直到这滴血迹的出现，案件终于成了一个闭合的链条。”刘文博对记者说。

整个案件豁然开朗，张翔和刘文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至此，案件真相大白：刘浩将姐姐刘霞杀害，之后跳楼自杀。

新闻推荐

茅盾文学奖得主陈彦联手文华导演奖得主查明哲 讲述西安人西安事 《长安第二碗》明日首演

《长安第二碗》海报西安话剧院供图本报讯（记者张静）由第十届茅盾文学奖得主、著名剧作家陈彦担任编剧，国家话剧院导...

西安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西安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