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梗
小时候,常跟母亲去外婆家,外婆那时已经不在了,我的印象里只有姥婆,就是外婆的母亲。她那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常常哆嗦着双手将我从头上摸到脚上,然后说我长高了。外婆家离我们家很远。想起来就觉得漫长得让人恐惧。那时,我的交通工具只是两只脚,而且,我开始走这条路的时候仅仅5岁!当然,在今天看来,那点儿路算什么,不过就是二十里地嘛,坐车十分钟就到,太近了!
我觉得自己走了好远好远,过了一个村庄又一个村庄,看见了龙泉河水库,水库上有船,这在我们村是很少见到的,新鲜莫名,好奇极了。再走下去,又是一个村庄,我看见什么都新鲜,似乎走到了另一世界。我感觉世界真大,忽然又觉得真小,觉得有一种什么力量真伟大,它能让我走了老远老远的地方,这令我小小的脑袋很是惊异。
这种惊异,一直持续到我三十余岁的时候。在商潮的汹涌下,我渡过琼州海峡,踏上了海南岛。在椰林纵横、芭蕉掩映下的小村庄,我又见到和我平时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标语,它写在我的目之所及的生活范围内,也写在海南岛或黎族山民的墙上。尽管标语的内容变了,和我小时见到的大不相同,变为“只生一个好”“要想富,先修路”“勤劳致富光荣”等等。这时我已大学毕业,但是,觉得自己坐在火车上,风驰电掣般走了两天三夜,在这样一个和自己生存环境截然不同的地方,千里万里之外还能见到一样的事物,这不由我不惊异。
我知道会有那么一天,你在世界上找不到让你惊异的东西,就像现在你在你生活的周围找不到一块你没有去过的地方一样,你多么想在西安城里找一个稀奇的去处,满足你的好奇,但是没有;你多么想在西安之外的近郊找一个新鲜的去处,但是没有。我也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当我到达另外一个国度时,我一样会惊异,惊异他们和我一样。住在一样的框架结构的房子里,一起议论伊朗的核问题,一起关注中东的和平进程。谈完这些,我们还会谈奥修的思想,谈斯皮尔伯格、黑泽明或张艺谋。礼拜天会去教堂,画着十字,唱赞美诗;或者爬山到寺院去亲近释迦牟尼——同样的话题。要不谈谈恐怖主义或社会福利改革。我就再也见不到真正的惊异,一个我走遍全世界也找不到的、一个新颖的真正让我惊异的地方。
我期待着看到一个全然不同的世界,期待着在我跨出村庄的时候,就是另一些人创造的另一个世界,另一种文化,而不是相同的一个模式。那些让我惊异的文化,是多么的不同,就仿佛是一个龙图腾的部落土著,见到另一个狼图腾的土著,而不是惊异于他怎么这么像我!这是不是一个白日梦?期待着退回铁器时代还是石器时代?
新闻推荐
身边正能量 在公交站放两把椅子让等车的人歇歇脚 这家花店老板真有心
花店老板放了两把椅子供等车乘客歇脚华商报记者赵彬摄在西安市团结东路一公交站旁,两年来一直摆着两把椅子,供来往乘客休息...
西安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西安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