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铭昱
“上边毛,下边毛,当中一颗黑葡萄。猜不着,你就对我瞧一瞧。”“左一片,右一片,隔座山头不见面。猜不着,你再听我说一遍。”这是我接触最早的两则谜语,通俗易懂、朗朗上口,至今仍惊叹这两则谜语的最后一句是神来之笔,其曾作为课文出现在小学课本上,相信很多人最初接触谜语和我一样,正是从这里开始。
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在西安工作的大姐给我带回一本谜语书,全黑色的书皮,谜语的答案以白色印在同样全黑的封底上,非常醒目。迫不及待地打开书看,里面都是民间口口相传的极为通俗的谜语,令我爱不释手,遂克制住不看答案,一则一则地背诵了去猜。那本谜语书汇集了360个谜语,内容涉及动植物、日常用具、人体部位等等。这本书陪伴了我好几年,印象深的谜语有:“看看有节,摸摸无节,两头冰冷,中间火热。”又如:“四四方方一座城,里面有兵整百名。开门一次,少兵一名。”这些都较易猜出,但其中有一则谜语“小时青,老来黄,编成辫子晒太阳。”却使我猜了好长时间,因为总也猜不出,只好翻看答案,竟是“草帽”。
再后来,慢慢知道了谜语中有一个单独的门类:灯谜。灯谜不同于一般的民间谜语,是更高雅、更有文化内涵的文义谜。十四五岁时我住在朋友家里,朋友的父亲此时赋闲回家,冬日的漫长夜晚便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我给他讲民间故事,他也给我们说灯谜猜,现在回想起来,他出的灯谜反而比较简单,也许怕深奥的灯谜我们根本猜不出来。比如:“虫进凤窝飞去鸟,七人头上长青草。大雨落在横山上,一个朋字半边少。”打四字,谜底是“風花雪月”。另一则是:“堂下无土去种田,十日十月紧相连。天下万数我为首,三个口字得团圆。”谜底为“當朝一品”。这些灯谜比较简单,我不满足于此,尽一切可能找些字谜来猜,此时接触到的是“一口咬掉牛尾巴”之类,简单的再如“泼了水”(发),“不要走”(还),稍微值得玩味的有“废物且勿丢掉,留下大有可为”(犄),“猴子翘尾巴”(电)等。
猜得多了,慢慢地掌握了一些规律,更深更难的也能猜出一些了,春节的时候跃跃欲试地和父亲较量,让他出谜我猜。父亲出的第一个灯谜是“一旦忽然贯通”,打一字。我脱口而出是“車”字,父亲没想到我这么快就猜出来,于是出了个难些的:“一家卖去一头猪,得钱九千九百八”,也打一字,猜这个谜费了点时间。很显然,一家卖去一头猪,是把家字下面的含义为猪的“豕”字去掉,可是用什么字来替换呢?当然是那个“得钱九千九百八”了。思索了一下,得钱九千九百八,是一万少二十,也就是“萬”字去掉上面的草字头(二十),剩下的部分填充在家字去掉“豕”的宝盖下,谜底是“寓”字。我很为自己猜出这个字谜而得意。然后父亲又出了一个:“正月小,二月小,三月小”。至今仍感自豪的是,这个谜语我也猜中了。既然正月,二月,三月这三个月都小,自然是“春少三日”,谜底为“人”字。我很喜欢这样有一定文化内涵,又一波三折的谜语,而且谜底谜面扣合严密,无闲字、无差错、不抛荒。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西安革命公园里,每到元宵节前后常常悬挂有灯谜让游客猜,奖品不过是一角钱的作业本或者铅笔之类。那时我受聘在西安某公司就职,有时间必定光顾此处。常常待在那里流连忘返,随后提着一堆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的奖品归来。后来人们都拥入了商品经济大潮,这种令人回味的纯文化活动一度消失,近年来又开始受到重视,此乃中华传统文化之幸。
灯谜中最有趣味的是含义的别解,最好的别解灯谜,其作者一定才思非凡,这样的灯谜不只是猜,而需要品读和欣赏。试看下面几个:“照相底片”,打一成语。谜底为“颠倒黑白”,很确切的别解,但是还较为普通。我欣赏的有:谜面为“下雪”,打一成语。谜底是“天花乱坠”。亏他想得出!这种灯谜极类似如今流行的脑筋急转弯,却更加高雅。还有旧谜新猜的:“千条线,万条线,掉到河里都不见”,这则谜语很多人小时候都猜过,是“下雨”,偏有人化腐朽为神奇,把它作为灯谜来猜,打一城市名。谜底为“天水”。“雨”引申为“天水”,此谜与上面的天花乱坠有异曲同工之妙。
有一则灯谜谜面为“丸药”,打唐诗一句。谜底是“粒粒皆辛苦”。此谜扣合准确,通俗易懂又回味悠长,我以为是现代灯谜创作中的上品。
春节元宵,与子女亲朋猜或读几则灯谜,我想是使人受益终身的事情。也许深刻了解汉语言文字,热爱本民族的文化精髓,是从猜小小的灯谜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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