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另一种味道

■阮卿

对于很多人来说，大唐是个华丽的意象，遥远浪漫，富丽堂皇，充满诗情画意，好比安乐公主的百鸟裙，正视旁视，日中影中，各成一色，精致灵动。这种感觉美则美矣，却不真实。就好比，现在流行的穿越，穿回去看到的都是意念中想要的，而真实的那一面，往往都被忽略了。

城市无论多繁华，也总有破旧的街角，朝代更是如此。宽阔的大街再多，也多不过狭斜的曲巷；胡旋舞再美，也抵不过坊间酒肆嘈杂的市声；万国来朝的长安城再富庶气派，也只是在使臣的眼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满面尘灰，烟熏火燎，才是生活。

就好比大唐坊中胡人制作的樱桃毕罗，对于现代人来说，这个名字有点神秘浪漫的色彩，听起来犹如女孩子们精致美味的午后甜点，其实，那只是一种简简单单的馅饼。富贵人家要的是樱桃的娇艳欲滴，普通百姓要的是异域小吃的家常果腹。

朱自清先生说南京，贩夫走卒，皆有六朝烟水气。这种雾蒙蒙的陈旧感其实适用于尘封的各个朝代。或许现代人的眼光新了，不论看到以前朝代的什么都会觉得旧吧。这种旧是浸润到骨子里的，带着时光的锈迹和世俗的味道，尘埃落定后，有淡淡的烟火气，这也是我最想感受的大唐的味道。

读多了长恨歌的缠绵悱恻，看多了霓裳羽衣的轻歌曼舞，反倒想飞入大唐寻常百姓的屋檐下，看看属于他们的大唐。柴米油盐，市井坊间，走街串巷的摊贩，客居长安的胡姬，长安一百零八坊，只怕坊坊都有着说不完的家长里短悲喜艰辛。

谢志东的《拨云见日：你所不知道的唐朝与唐人》一书便曾写到许多被遗忘在历史角落的人和事，撇去宫廷官场的陈年旧事不谈，其中一些谈及大唐民生的轶事趣闻读来倒让人十分亲近，比如：长安首富窦乂的发迹史，混迹在长安的“京漂族”，遭际各异的梨园弟子，晚唐诗人中的热血“愤青”……越是平民的，越是无名的，越是让人有所触动。

私人的脉络是一个独特的视角，在历史的某一个特定时刻，一个普通人的一次寻常举动或许也能成为一次历史的见证，这是一种微观的解读，带着点蝴蝶效应的微妙。

当长安城响起暮鼓，坊门城门相继关闭，大唐市井与平民百姓的喧嚣热闹也渐渐被夜锁上，忙于生计的一天总是短暂又漫长。烟火的味道时刻萦绕着，又何止在大唐？

（《拨云见日——你所不知道的唐朝与唐人》，西安交通大学出版社2010年5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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