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八世纪“最美仕女” 神品画家周昉的《簪花仕女图》

《簪花仕女图》（唐 周昉）

□朱文杰

开栏语建于1400年前的唐代，是我国最强盛的时代之一，然而，无论史料上有多少记载、诗词中有多少赞美，在那个尚无照相机和摄像机的年代，我们终归无法感受来自视觉上的震撼，只能在脑海中补足文字描述的空白。好在，生活在唐代的天才画家们给我们留下了记录盛唐真实画面的瑰宝，那就是绘画。当一幅经典画作的卷轴徐徐展开，恰如画家带我们随同他的视角，移步换景，将盛唐的生活场景一一饱览。谁又能说，这不是古时的“随手拍”“小视频”呢？

即日起，“画说盛唐”栏目将以一幅幅传世名画或墓室壁画为主角，介绍画作的艺术价值及其背后蕴藏的盛唐传奇。

《簪花仕女图》是中国绘画史上有着极其重要地位的传世经典，为唐代神品画家周昉所绘。《簪花仕女图》原为清宫藏品，被末代皇帝溥仪流散出宫，现由辽宁博物馆珍藏，为该馆的镇馆之宝。

《簪花仕女图》绘制时间约为唐贞元（公元785～805年）年间，据前人著录为周昉的作品。此图经南宋高宗赵构收藏，卷尾钤“绍兴”联珠印，后又有贾似道的“悦生”瓢印等历代诸家收藏印记，后经《石渠宝笈续编》著录，递藏有绪。

《簪花仕女图》的绘制者名为周昉，字仲朗，又字景玄，是一位地地道道的西安（唐名京兆）人。他出身贵族，曾官至越州、宣州长史，是中唐末期继吴道子之后一个重要的画家。据《唐朝名画录》记载，唐德宗修章敬寺，召周昉做佛画，引万人竞观，一时轰动长安、寺院生光。当时周昉虚心参考观者评议，“随意改定”，画成之后，众人“无不叹其精妙”，称为“当时第一”。

这幅《簪花仕女图》是一幅工笔重彩画，线条工细、色彩浓丽，描写的是贵族妇女春夏之交赏花游园的情景。画作以“主大从小”较为夸张的方式突出主要人物，当然这也是当时人物画惯常使用的表现手法。但周昉用笔拙朴、气韵古雅，构思立意别出心裁。如画面上每段的中心人物并非同一人，但又显示了从戏犬、漫步，到赏花、采蝶的连贯性，以场景变化生动传达了贵族仕女虽养尊处优，却百无聊赖、游戏于花蝶鹤犬之间的状态。画中的仕女雍容华贵，貌似安闲，却处处透现出心境的寂寞苦闷和倦怠慵懒。如其中的持扇婢女，低头沉思、脸现茫然，与周围气氛迥然有别，反映其地位卑微、内心苦闷，形成了画面中的一大反差。周昉在画面构图上虽然采取的是平铺列绘的方式，却不显单调平板，尤其是一首一尾宫女的姿态均为回首顾盼，轻柔曼妙，给人风情万种、仪态万方之感，一下让全图的人物活动前后呼应、浑然归一。同时，画作栩栩如生、静中有动，展示出画家对唐代宫廷妇女的生活细节、个性特点、环境气氛都把握准确，分寸感拿捏到位。比如画中右数第二人，由于较胖，即使穿着轻纱也会出汗，以致纱衣沾身，所以该女轻轻伸手拎了拎衣领，如此生动传神的描绘，确实是非大师所不能及的。

《簪花仕女图》虽是人物画，但周昉特别重视画中花鸟动物的搭配和描绘。画面中部有一只翅膀微微扇动的白鹤，图卷右端有一组玉兰景石，以及图中左右各有一只顽皮的宠物狗，还有贵妇人手中的红花、蝴蝶等，使得这幅画的构图异常灵动。此画没有花园庭院的背景，却以无胜有，扩展了人们无限想象的空间。让观者从画中人物身着的轻纱披风、手持的团扇、头戴的各色簪花，来感觉深宫禁宛中，春夏之交一个万紫千红的晴朗丽日。这反映了画者高超的结构能力，以及追求写实的非凡艺术掌控能力。

周昉的肖像画一向为人称道，而在《簪花仕女图》中，他对几位贵妇的刻画也达到了气韵生动、形神兼备的高超境界。如赏花时的专注凝神，戏犬时的喜乐俏皮，漫步时的气度潇洒，采蝶时的自如娴熟，都栩栩如生。尤其在对贵妇手部的描绘更为精妙细腻，采蝶时的柔和，捏花时的轻巧，皆用笔准确圆润。虽然这些贵妇人多体态丰满，但从她们垂弧的肩颈和手腕的纤细处，仍可看到女子柔弱妩媚、窈窕婀娜的风韵。《簪花仕女图》中的女性，也常被誉为中国八世纪最美丽的仕女形象。

《簪花仕女图》名为“簪花”，几位贵妇人高髻上都戴满各色鲜花，有牡丹花、荷花、海棠花、芍药花等，洋溢着典雅富贵之气。而中心位置上的贵妇右手拈一枝红花，左手拿一枝金钗，正思量着把花插在哪个位置。作者捕捉到了画中人物细微的神态变化瞬间，又一下点明了全图“簪花”之主题，可谓匠心独运。

宋代米芾曾将周昉与顾恺之、陆探微、吴道子并称，《唐朝名画录》也称周昉的仕女画为“古今冠绝”的“神品”，可见其在中国古代人物绘画史上地位的显赫。《簪花仕女图》亦成为辉映古今、具有强烈艺术感染力的不朽之作。周昉除《簪花仕女图》外，还有《挥扇仕女图》《调琴啜茗图》《水月观音》等作品传世。

奇的是，这幅《簪花仕女图》1972年被送到北京故宫博物院重新装裱时，才被人发现并不是一幅整绢，而是由数块绢拼合而成的，这说明它原来不是一个手卷，而是屏风画。有学者观察到此画是由三段画面拼凑起来的，可能分别装裱在一副屏风的不同扇幅之上。在唐代，屏风画非常流行，这恰好从侧面证明了其创作于唐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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