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昆
每年寒露一过,就特别惦念乡下伯母常为我精心熬做的拌汤,暖胃、驱寒。伯母做的那碗拌汤,伴随着我从小到大,从农村到城市,成为我心中最悠长的记忆和最有暖意的味道了。
说起伯母为我做拌汤,细算起来是从我上小学就开始了。有个大雪天,放着寒假,我在伯母家,帮伯母认字。不觉间又到了晌午时分,伯母说:“我娃不走了,伯母给咱洗拌汤。”从抱柴烧水,到洗面筋,再到炒豆腐蒜苗,工夫不大,拌汤的香味就飘得满屋子都是。我和大伯、伯母就围在灶火旁吃了一顿特别暖和、舒服的午饭。
自从在县城里上高中以后,我就很少帮伯母识字了。由于日积月累,伯母自学认了不少字。但每逢回家,伯母为我做拌汤却再也没有中断和空缺过。刚工作的那几年,晚上值班后经常深夜去夜市饱餐一顿。时间长了,肠胃便出了问题,一吃生硬的东西,胃就积郁沉石般的难受,而且会持续好几天。
每当胃病袭来,伯母做的那碗可口的拌汤依旧还是我心中最适合、最对症的良方了。有一次实在煎熬不堪,我便在太阳压山,夜色渐浓时,赶到玉祥门外,挤上了开往家乡的长途班车。伯母看到我,二话没说就喊叫大伯去菜地挑些芫荽和蒜苗,自己则麻利地在厨房拿出来两个盆,把黄花、木耳和红薯粉条用温水泡着。等伯母洗好面筋后,大伯提着担笼把做饭用的麦秸就揽回来了。锅里的面水在麦秸的文火之下逐渐由白变淡黄,伯母把红薯粉条放到锅里微炖一会儿,然后把洗好的面筋再用油煎好,切成小块连同分炒好的蒜苗芫荽、黄花木耳放入锅中。大伯轻轻地拉着风箱,尽量不让火太旺,避免烧焦锅底。伯母则用铁勺顺时针不停翻搅。这时,锅里的蒸气混合着饭香味丝丝缕缕地升腾、飘散,做好的拌汤就准备出锅了。这时伯母先舀一勺让我尝,问:“甜不(味淡不)?”我说:“就盼着这种味道呢”。
当我准备回西安时,伯母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对我说:“这是伯母刚给你做的炒面,里面有芝麻,每天烫一碗喝对胃好。”在肠胃时有不适的那段日子,虽在省城,吃不上伯母的拌汤,但按照伯母的叮咛,每天早上喝碗伯母做的炒面,胃里也是暖乎乎的。
喝了伯母三十多年的拌汤,我是喝胖了,伯母也真真切切地苍老了。前段时间回家,听村里人说伯母不时犯糊涂。一个人到邻村的小卖部去灌醋,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让人送回家的。耄耋之年,时常有些糊涂的伯母还为我做拌汤,我是越来越不忍心,不忍心看到伯母和大伯在烟熏火燎中眯着眼一个烧锅一个搅饭时的一幕。最近几次回家,我都给伯母撒个谎,说想吃母亲摊的煎饼和蒸的凉皮,心想着今后就不让伯母再洗拌汤了。前一阵子,伯母找到我母亲,看旁边无人,难过地问:“娃是不是嫌我做的拌汤不香了?”
上周末,我带着给伯母买的药回到村里,又吃上了伯母做的拌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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