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西固烙画——— 以匠人之心烙时代之影

本报记者程瑾

见到白水西固烙画传承人李兴华的时候，他正在给学生讲一堂非遗课程：“烙铁当笔，高温代墨，烫制而成。”只用了12个字就把烙画的精髓和技法概括完整。

课堂上，他随手拿起准备好的画笔和木板，没一会儿的功夫，一个神气活现的老虎便出现在木板上，学生一个个看得认真，还有人发问：“明明没有用颜料，怎么画面看起来一点也不单调？”

李兴华笑着回答：“用这个烙铁放在火里面，把它烧红、烧热，不用任何化学原料，颜色都是烫出来的，虽然不够艳丽，但是却可以烫出丰富的层次和色调，所以画面一点不显单调。”

“烙画和其他门类的艺术作品相比较，我觉得有三个比较突出的特点，一个是它更具有民间艺术色彩，出自民间艺人之手；第二个它更具有工匠性，跟现在提倡的找个工匠精神不谋而合；第三个，我觉得它更古老、古朴，底蕴深厚，历史悠久。”白水民俗专家王奇戈说。

火针可“刺绣”，铁笔亦“生花”，单凭一把烙铁，就能创作出古朴典雅、画色清丽的作品。如此神奇的技艺，令人忍不住追究它的“身世”，究竟烙画起源于何时何地？

最早的一个传说版本与汉王刘秀有关。传说当年“王莽撵刘秀”，一个名叫李文的烙花工匠曾救过刘秀并送一只烙花葫芦给他作盘缠，刘秀不胜感激，此后历经千辛万苦，也不曾将那只烙花葫芦卖掉。刘秀称帝后，仍不忘烙花王的救命之恩，查访到他后即宣进京，赐银千两，加封“烙画王”，并把烙画列为贡品，供宫廷御用。

另外一个故事发生在光绪三年（1877年）。据说，擅长绘画的艺人赵星三在一次吸食鸦片时，烟瘾过后，顿生画兴，以烧红的烟扦代笔在烟杆上信手烙烫作画，得一小品，喜出望外，继而又在其他木玩上施艺，均获成功，随潜心研究，久而久之，就逐磨出一整套烙画工艺。他的烙画作品也逐渐成为达官贵族之间礼尚往来馈赠之佳品，以至作为贡品进入清宫，一些烙画上品颇受皇亲国戚的青睐。

这些传说虽然无据可考，但烙画技艺是实实在在保留到了现在。相较于其他的绘画艺术来说，烙画的制作工序似乎更为繁杂。一幅画落笔前，须先在底板上描画出草稿，然后以画国画的勾、勒、点、染、白描等手法，细细烙烫，才能制作出一幅好的作品。

“最难的就是烫这个过程，创作者需要根据构图掌握烙具的速度、控制烙具的温度、把握烙具的角度和压力，使用落、起、止、走、住、叠、圆、回、藏的运烙技巧。”李兴华解释道。

李兴华的这门烙画技艺，是父亲手把手教给他的。最初的烙画，是用烧红的铁条在木板上创作的，父亲会升起火炉，提前锻制好不同粗细的铁条，冬天窗外风声呼啸，父子围着火炉，在木板上画出温暖的线条。

因为缺乏水彩颜料，烙画一直是李兴华的最爱。到了上世纪70年代末，他逐步转向在三合板上烙画，工具也换成了电烙铁，这恒温的笔头，对于烙画而言，正是得心应手。

李兴华还将水墨画技艺融进原来单调的白描画中，在烙画中体现工笔水墨的特色，并借鉴丹青画的色泽变化，西洋画的写实格调，全方位地表现烙画中的人物和景物。

2009年年底，李兴华受邀到北京参加文化部的一个民间艺术画展，将一幅幅木板画装订托运到西安，然后再转运到北京参展。展出期间，李兴华的烙画受到了许多艺术爱好者的欣赏，但不少人都表示，烙画虽然曼妙，但木板不方便携带，赠人也嫌太重。回家后，李兴华即琢磨将烙画转移到宣纸上，经过3个多月的研究试验，终于掌握了新技法，开始在宣纸上烙画。

创新了材料，李兴华便开始充实内容。他深知，民间艺术只有扎根于民间方能更好传承的道理，用烙画艺术向自己深爱的这片土地表白，以白水八景和四大圣人为创作主题，创作出了多个极具当地文化特色的艺术作品，还在烙画中展现白水苹果元素，其作品《苹果仙子》和《献礼图》备受当地群众喜爱。近年来，在“新时代、中国梦”的这个大背景下，李兴华开始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普通群众的生活变化上，希望通过他这个恒温的笔头，记录更多时代变迁中的故事。

王奇戈评价李兴华烙画的艺术“拙中有秀，俗中有雅”。李兴华则笑说，虽说烙画这门艺术在现代社会落寞了，但他还是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笔，希望通过这门古老的艺术记录新鲜的事情，用白水的烙画艺术，记录具有鲜明地域特色的故事，让白水多一张名片。

如今，李兴华时不时会去白水的各个学校，讲一讲烙画的知识，空隙间，又投入自己的烙画创作之中。也许，他想要保留的不止这门技艺，更想通过这门技艺宣传、推介自己生长、生活，深沉热爱的这片土地。非遗传承人的使命感和责任感，大概就是以匠人之心，烙时代之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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