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身影

背着书包走在前面的，是爷爷；赤手空拳跟在后面的，是我。我们就这样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一走就是七年。

爷爷在前面走着，书包的一个肩带搭在他的肩上，另一个垂在空中。搭在肩上的更像勒在肩膀里，笨重的书包让爷爷的步态不那么稳健，而他也只是嘟囔几句——“你的书包怎么那么沉？是不是班里最沉的？”便不再抱怨了。垂在半空中的肩带随着爷爷的步伐不安分地左摇右摆，偶尔还能听见铁笔盒里的笔的声音，像在窃窃私语。爷爷的文化程度不低，但是知识更新速度太快，很有自知之明的他从不给我讲数学知识，只是帮我考考政史地生等识记的内容，时间地点就选择在这上学放学的路上。爷爷的手中总是拿着一本课本，手捏着书脊一甩一甩，书页像蝴蝶的翅膀一样上下翻飞，我总担心一个不留神，书脱手而出，前空翻转体360度后重重摔在地上，散了架。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爷爷很快会从我学过的章节中挑出一段，他问我答，考查开始。这时我内心会很恐慌，宛如大军压境；爷爷面色严肃，宛如审慎的老学究。当我经过思忖后说出答案，爷爷的面庞立刻舒缓下来，侧目，微笑；我则大舒一口气，心中满满的成就感。如果我支支吾吾语无伦次，爷爷就把书重重地递给我，让我自己看。在这样紧张氛围的刺激下，我竟然巩固住了好多知识，这都得归功于爷爷。我们就这样地走着，一走就是七年。

学校的活动多，经常不能按时放学。爷爷因为不精于手机，也总是错过了学校的放学通知。他每每按时来接我，不得已又在校门口等许久。正值深秋，结束了一天学业的我在同学们的簇拥下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学校。在马路对面，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是爷爷。只见他徘徊着，同时眼神不断在校门口游走，似乎要从这些着装一致的青春少年中一眼发现自己的孙儿。我大声叫爷爷，并迅速跑到他的面前。爷爷看见我，迷离的眼神立刻焕发光彩，眼角眉梢全是笑意，花白的头发也在秋风中欢喜地飘动。他下意识地拉下我肩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然后一个转身，变戏法儿似的变出了我最爱吃的包子。“这么晚才放学，饿坏了吧，先垫着。”同时身体旋转到风口位置，用他那瘦削的身子为我挡着秋风。包子的香气弥散开了，冲击着我的味蕾，我大快朵颐，不消几分钟，如风卷落叶一般，两个包子便下肚。爷爷则眯缝着眼睛，原地站在那里，心满意足地看着我吃，这时他已经忘却了秋天的萧瑟、秋风的寒冷。两个包子，为我放学路上增添了欢乐。雪天，爷爷的大脚为我开辟出了一条大道，我则图省事踩着爷爷的脚印往前走，谁知走得太快，来不及“刹车”，竟然与爷爷撞到一起，孩童天真的欢笑声在白茫茫的天宇中回荡；熙来攘往的十字路口，爷爷目送着我穿过斑马线，我走过去，蓦然回首，看见满脸皱纹已是古稀之年的爷爷冲我挥手，示意我赶快进学校……

在岁月的素笺里，爷爷把接我送我的那份安然熨帖成细水长流，那些穿梭在光阴中温暖的情结散落在我的记忆里，沉淀在我的生命中……

（西安爱知初级中学 初2020届12班 张晨旭 指导老师 王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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