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堡港的新变奏

新华社记者 徐扬 张远

调头、停车、下锚……近400米长的巨轮，在450米宽的港池内舞起华尔兹，稳稳停靠在码头，岸边响起了一片掌声。汉堡港，似乎被打破了平常的节奏，兴奋起来。

2018年一个春日，中远海运“金牛座”号货轮首次跨越重洋来到德国汉堡港。伴随这艘装得下4个标准足球场的远洋“巨无霸”稳健进港，汉堡港跨越了可泊两万标准箱船只的门槛。

“这是我们合作过的最大的集装箱货轮。”汉堡港口与物流公司总经理托马斯·库赫说。

这一幕，不知唤醒了多少人似曾相识的记忆。

跨越时间新变奏

40年前的同一时节，新中国第一代远洋船员贝汉廷驾驶着中国远洋公司上海分公司的货轮“汉川”号紧急停靠汉堡港，准备把天津化纤厂从联邦德国进口的成套设备速运回津。贝汉廷组织船员精心设计配载，把全套设备在德国人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情况下奇迹般装上“汉川”轮，港口的德国人轰动了。

“他们是那样不断地发出赞叹之声，好像着迷的观众围在舞台四周对心爱的艺术家喝彩一样。”女作家柯岩以生动的笔触记录下这个故事，成为她长篇报告文学《船长》的第一章“汉堡港的变奏”。文章后来被选入中学语文课本，成为几代中国青年人的记忆。

汉堡港，历经800多年风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但历史以有趣的巧合，在汉堡港上演着一次次变奏曲。

2018年3月9日凌晨，初春的汉堡，从上海洋山港出发并穿越苏伊士运河的“金牛座”已经做好了从北海驶入易北河港区的准备。虽说汉堡港是德国最大港口，但“金牛座”这样两万标准箱的超大货轮，对汉堡港来说也绝对是个大家伙。更何况此时港区有其他班轮要出海，照往常两船双向通过没有问题，但庞大的“金牛座”一旦驶入就会让水道变得拥挤。

“如果我们现在进不去，就要重新排队进港。耽误一天，公司就要损失500万元人民币。”有着21年海员经历的船长陈云山一面下令船只在海上待命，一面给中远海运集运（欧洲）公司欧洲海运操作中心总经理宋术青打去了卫星电话。接到陈云山电话后，宋术青马上给港区管理调度人员打电话。对方一听，很快作出安排：出港船只稍避让，让“金牛座”号先行通过！

俗话说，船大难调头。考验技术的时候来了。有着丰富经验的陈云山驾驶着“金牛座”，娴熟地在调头水域成功转身。一个庞然大物，一连串高难度动作，让巨轮乘风破浪，迎着绚烂朝霞驶入汉堡港。

当这艘巨轮成功停靠在汉堡港码头时，见多识广的港口引水员竖起了大拇指，码头工作人员发出啧啧惊叹——— 就像40年前一样。

1978年的“汉川”轮，2018年的“金牛座”，都是在一个春天首航汉堡港，都在那里拨动起变奏的琴弦。

中欧航运新发展

在当实习船员时，陈云山曾和贝汉廷有过一面之缘。“个子不高，瘦瘦的，看上去就像一个文弱书生，但贝船长是我们所有海员的偶像。”在“金牛座”号宽敞明亮的驾驶舱里，陈云山回忆起当年的情景，有时空穿越之感。

“当时登上英雄的‘汉川\’号，心情激动啊！现在看‘汉川\’号简直就是小舢板了。”陈云山说，改革开放初期，海员们喜欢开洋船，而现在，中国造船技术世界一流。

航运在变，中国在变。

40年弹指一挥间。从“汉川”号到“金牛座”号，中国航运业成长为巨人，中国成长为世界经济大国。汉堡港，就像见证者，记录下改革开放的沧桑巨变。

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出口欧洲的大多是瓷器、纺织品和矿产品等。而今天，欧洲从中国进口更多的是机器设备、白色家电。中国货轮还捎回飞机部件，送往天津的空客飞机总装厂。

20世纪80年代在汉堡工作过的中远海运（欧洲）公司副总裁郭京说，40年前，中国与汉堡港一个月才有一班货轮。而现在每周就有两三班，货运量是当年的15倍以上。

目前，超过500家中资企业在汉堡设有分部或总部。中德贸易50％以上的进出口货物都经由汉堡港转运。汉堡市经济促进局国际部主任马兴汉说，每三艘来到汉堡港的集装箱船中，至少有一艘是来自中国。

繁忙的中欧航运见证了中欧之间成长为全球最具活力的贸易伙伴。2017年，中欧贸易额达到6169亿美元。

站在“金牛座”号的舰桥上俯瞰汉堡港，一览众山小。船上的集装箱如山一般，层层叠叠，码头上车辆来来往往，起吊装卸。古老的易北河，奔流不息涌向北海。

海丝路上新乐章

实际上，中国货船与汉堡港的第一次相遇，可以追溯到18世纪。据考证，1731年，一艘满载茶叶、丝绸与瓷器的广州商船驶入汉堡港。

今天，汉堡港与中国不断写下新的故事。汉堡市经济促进局局长斯特凡·马茨说，汉堡正借力中国的繁荣发展以及“一带一路”搭建的平台，焕发新的生命力。

“汉堡港是海上丝绸之路的一个重要节点，”库赫说，“现在中欧班列的货物到汉堡港实现海铁联运，这将为我们提供更多的商机。”

随着“一带一路”建设逐步推进，汉堡也正逐渐成为欧中陆路联络的枢纽。自2013年7月首开郑州至汉堡的班列后，武汉、西安、长沙、合肥、长春、威海等城市陆续开通终到汉堡的班列。马兴汉说，随着中欧班列将陆路运输与汉堡港相连，汉堡成为了“一带一路”的交汇点，与中国的经济联系更加紧密。

汉堡港，只是“一带一路”沿线发展的一个缩影。截至去年底，中国已经与“一带一路”沿线的36个国家及欧盟、东盟分别签订了双边海运协定（河运协定），协定内容均已得到落实，双方给予对方国家船舶在本国港口服务保障和税收方面的优惠。

时光流逝，人物变换，船只更替，惟初心不变。改革开放，为中欧合作谱写新的旋律；海上丝路，为共同发展奏响新的乐章。

（新华社柏林7月17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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