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沟竹海听涛

□文武

多年前，去过一趟鲸鱼沟，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那条蜿蜒伸向沟底的三公里土路，两条车辙战壕一般曲曲折折，埋过脚面的浮土盖在路上，找不到一块下脚的地方。晴天下不去，雨天上不来，人尚且难于行走，更不用说车了。路上，除了牵牛的儿童，挎半蓝子野菜的大妈，就是拉马赤膊的精壮汉子，戴着草帽，光着脚片，鲜有游人，活脱脱一个乡野村落。只好站在拐弯处，看一看那沿着光秃秃的雨裂沟回旋而下围栏里的一池绿水，瞧一瞧土塬半坡上栽种的半亩大的一片竹林，望一望满塬满沟的庄稼树木，就算是到过鲸鱼沟了。

近日，因为参加一个诗会活动，又去了一趟鲸鱼沟。鲸鱼沟，古称：荆峪沟。位于西安市灞桥区狄寨镇南2公里的白鹿原畔，为灞桥区与长安县交界。车在宽阔的马路上驰骋，看着外面一晃而过的原野，我还一直找寻那条通往沟下土路的路口，生怕走过了。

车下了公路，被一个高大宏伟的大门挡住去路，这才知道已经到了鲸鱼沟景区，心想过了大门，就是那条土路了吧。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公路伸向沟底，两边是碧绿的野草，草间盛开着一簇簇玫瑰，玫瑰后面是一排随风摇曳的竹墙，随着车道弯曲转向远方。那条土路不见了，被一条崭新的柏油路替代，迎面吹来清新的空气，空气里夹杂草的清香，伴着竹的微香，听着竹叶相互拍打的哗哗声，看着笔直的竹子伸向天空，瞬间觉得周围暗淡下来，一下子变得幽静，仿佛进入了世外竹园，让你一探究竟。

拐弯，下到沟里，鲸鱼沟新建的游客中心、宾馆和饭店掩映在青山翠竹之间。沟内凉意袭人，浓荫蔽日，地面花草茂盛，竹林青翠蓊郁，大家纷纷打开车窗，将手伸出窗外，用手触摸凉风，把凉风放入车内，让凉风吹上脸颊，感知远离都市的凉爽与宁静。车在游客中心门前停下，大家一个个下了车，游客中心挂着巨幅照片和景区简介，完全颠覆了之前对鲸鱼沟的印象。一行人步行50米，折向南到鲸鱼沟宾馆，门前有诗会准备的巨幅签名墙，大家拿起笔，在墙上龙飞凤舞地写上自己的大名。

活动还早，我们几个人穿过宾馆，来到后院，后院建在一片竹林里。一排排的茅草屋，竹柱竹檩竹椽，竹叶覆顶，屋里一字排开张张竹桌，竹桌周围摆放着一圈竹椅竹凳，竹桌上摆放着一壶竹叶茶，外加一圈竹围栏。我们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溜进竹园，漫步竹间小径。小径的入口处，摆放着竹筷、竹筛、竹扁担、竹篮子、竹笼子、竹箩筐，还有小孩子玩的用的各类竹快板、竹笔筒、竹水桶、竹刀、竹剑、竹斧，边上端坐着一个正在编筐的“篾匠”，软软的竹篾在粗糙的手里灵活地翻飞跳跃，竹筐在手里不断地加高。

突然，耳畔传来军营紧急集合的哨音，尖厉而悠远，穿透竹林，由近及远，悠悠而去。抬头观望，不知哨在何处？四面箫声遍起，声音肆意，在竹林间流连、婉转和回旋，分不清有多少支箫在起奏，辨不明有多少支箫在合奏，听不清有多少种类的箫在演唱，似箫非箫，似笛非笛，有箫的幽静典雅，有笛的清脆悠远。循声四望，不知笛在何处，箫在哪里？呼拉拉的彩旗烈烈，嗷嗷叫的人声鼎沸，战鼓齐鸣，呐喊阵阵，声音嘈杂，如同双方交战，刀枪并举人欢马叫。刚才还是阳光明媚，这会就要大雨倾盆？由不得大家目惊口呆，大惊失色！胆小的女士从包里翻出遮阳伞，随时准备应急。真是躲又无处躲，藏又无处藏，打你个猝不及防，浇你个暴雨倾盆，淋你个浑身湿透！

不由得大家加紧脚步，紧赶慢赶，生怕被浇透。忽然，眼前一亮，出了竹海，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眼前的鲸鱼沟水库，绿莹莹的水面伸向远方，水平如镜，波澜不惊。忽然明白，竹海波涛汹涌，势如奔马，是因为竹高纤细，密密麻麻，风小，则互相拥挤，碰撞有声；风大，则如海起伏，声若洪钟，浪大如潮。而水库平稳如巨盆，掀不起一点风浪，安静地悬于蓝天白云下，翠山绿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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