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猴儿

　 大山

　　在西安，有一种玩具，人见人爱，谁见谁喜，不管小孩子、小伙子，还是中年人、老年人，甚至是女人，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都是大家非常熟悉的玩具，见了总想上去玩两下。啥？不信，广场上看去，打鞭子抽猴儿。

　　有，肯定有，哪个广场上都有。把一种玩具从小玩到大，从大玩到老，玩出水平，玩出难度，玩出精彩，看来也只有抽猴儿了。抽猴儿，也叫打猴儿，赶猴儿，打快牛，打老牛，更老更土点的叫打尜，实际就是鞭打陀螺。小时候，农村玩具少，猴儿是最常见的一种玩具，可以就地取材制作，方便、简单、好玩。西安地区的儿童都会抽两鞭子，抽得猴儿满地乱窜，抽得猴儿东倒西歪，抽得猴儿纹丝不动，都能讲几段小时候抽猴儿的趣事，说一段过去抽猴儿的喜怒哀乐。可能就是因为过去都玩过，玩得相当纯熟，玩得随手能来，玩得得心应手，现在不需要重新练习，拿上鞭子，对着天空，挥两下，响两声，马上就能找到当年的感觉，回到儿时的快乐，抽出过去的水平，只不过现在的猴儿越抽越大，鞭子越甩越长，这可能就是现在抽猴儿流行城乡的原因吧。我的童年就是在抽猴中度过的。

　　童年的猴儿不大，一般就是铁锨把粗细，4~5厘米长短的样子，做工比较粗糙，因为大部分都是自己动手做的。农村的小孩都会做猴儿，不想做都不行，因为没有地方买去，好在材料充足，遍地都是各种树木，随手可得。各种树木都可以做，但要说做的结实好看耐用，那还要算木质坚硬的槐木桃木。其他的树木也可以做，就是不皮实，如木质白晰细嫩的杨木柳木。杨木柳木适合刚开始制作，因为木质松软，刀子削得快，成形早，出手快，适合新手，但是实在不耐用，玩不了多久就会裂缝破裂。童年的第一个猴儿就是杨木做的，第二个猴儿是柳木做的，寿命都不长，抽了不到一天就先后报废，可是积累了不少的经验。

　　第一个猴儿很丑，丑得像一块削尖的木头渣子。那是我从家里伐下来烧柴的柴禾堆里找了半天，才找了根尺把长的杨木棍，用家里的切面刀，削铅笔一样的一点点切削，削成圆锥形，用木锯锯断多余的，活脱脱一个大号铅笔头。顾不上手上的刀伤，拿起鞭子卷起绳子，使劲在地上放起，猴儿在地上快速旋转，上下跳跃，转不了几下就死了。卷起来，再放，可能是因为削得过于尖细，转起来不停地摇摆，重心不稳，定不住，需要不停的抽打，才能维持不死。一鞭一鞭不停地抽打，掌控着力量的大小，有时候不小心劲大了，把猴儿抽到柴禾堆里，还要趴在堆上找半天。痛快的抽了一下午，猴儿尖尖的腿由细变粗变钝，钝了修，修了钝，抽得右胳膊疼，拿筷子写字都费劲，可心里跟吃了糖一样甜，我可以跟大孩子一样抽猴儿了。

　　制作第二个猴儿就从容多了，知道了确定中心，围着中心一点点的切削，也不是削铅笔一样削得尖尖的，而是削成胖胖的圆锥形，成型前还要用手试着在地上转一转，还给底下装了一个架子车轴上的铁珠子，最后偷偷的用爸爸舍不得用的沙纸打磨光了。看着有模有样的猴儿，真是舍不得在地上打。

　　这个猴儿转得非常平稳，可以打两鞭子休息几分钟，等它转得慢下来了，再抽两鞭子，它又不知疲倦的转起来。村里的几个大孩子看见我的猴儿转的特别稳，要借过去玩两下，谁知道抽得太猛，把猴儿撞到砖墙上了，底下的铁珠子撞没了，更关键的是装铁珠子的洞裂了，没有办法修补，第二个猴儿没到天黑就报废了。看这伤痕累累的猴儿，我痛哭一场，大孩子走到哪我跟到哪，非要赔一个猴儿不可。

　　做好第三个猴儿，就到了放寒假。早上起来，穿好棉衣，勒紧裤腰带，蹬上破棉鞋，给腰上绑一根草绳，防止挥鞭子肚子漏风。带上心爱的猴儿，一个人在队里的广场上疯玩。有时候，会给猴儿上面划上红红绿绿的粉笔印，转起来特别漂亮，惹得过来过去的大人驻足观看。有时候，会给稳稳的旋转猴儿上面倒水或者吐口水，看水被瞬间甩出，飞溅在地上，逗得周围的小孩连声尖叫。有时候，还会一边抽着猴儿，一边跟小伙伴玩拍四角，羡慕得大家直竖大拇指。其实，不是玩得好，而是玩得久了，自然就玩出了技巧，玩出了水平。

　　那时候，一玩就是一个假期，一玩就是一个冬季，忘记了冬天的大雪纷飞，忘记了冬天的天寒地冻，直玩得大汗淋漓。快乐其实很简单，飞速旋转的猴儿就是儿时最大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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