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洋槐花

□吴克敬

妈妈与洋槐花，是最亲近的，可以说，妈妈就是洋槐花，而洋槐花也是妈妈呢。在我的记忆里，每逢春末夏始的日子，生长在村子里的洋槐树，仿佛长在人们的梦里头，一夜的细雨，一夜的微风，大家从一场梦里醒过来，即会闻到穿透鼻腔的一股洋槐花的香气，让人陶醉、痴迷。

前段日子，我回了趟老家野河山，访问萦怀于心的洋槐花。

这是因为，我几近偏执地认为，洋槐花是妈妈的花。她洁白玉润，她清甜芬芳，她诗意迷人，她具有妈妈所有的美丽与温馨，还有靓丽与温暖、清丽与温润……记忆中洋槐花初绽的日子，妈妈是要追着洋槐花转的，扛一杆捞钩，挽一个竹笼，小心的攀折着洋槐花，拿回家来，择出一串一串的槐花，捋在一口瓦盆里，在井边打水淘过，拌进适量的面粉，上锅蒸了，就是一顿难得的美味。特别是在春荒的日子，洋槐花干脆就是接续口粮的不二选择。

这是一种证明，证明洋槐花是妈妈的花。

离开了乡村，离开了母亲，离开了洋槐花，我进入到了高楼林立的大城市。我体会着城市的飞速变化，高楼更高了，马路更宽了，街灯更亮了，还有宽阔的广场和葱茏的草坪，以及一批批从乡村车载而来的大树，那是城市的客人，既熟悉又陌生，它们被请进来，以它们各自的美，装点着不断延展的城市，然而深藏记忆中的洋槐花，在城市当中，似乎要稀薄得多。我排遣不掉心中的牵念，在洋槐花初绽的日子，驱车回到了故乡，钻进了满山洋槐花的野河山。我呼吸着洋槐花浓郁的馨香，一下子蜕去了城市生活的模样，而完全还原成一个游子的情状，浸淫在洋槐花莹洁的世界里，快活了一整天，赶天黑回到西安城区家里，坐在灿亮的灯下，来写这篇短文时，才蓦然觉悟，今年的母亲节已过了近半月。

只要有点乡村生活经历的人，一定是会同意我的观点的，妈妈与洋槐花，是最亲近的，可以说，妈妈就是洋槐花，而洋槐花也即是妈妈呢。在我的记忆里，每逢春末夏始的日子，生长在村子里的洋槐树，仿佛长在人们的梦里头，一夜的细雨，一夜的微风，大家从一场梦里醒过来，即会闻到穿透鼻腔的一股洋槐花的香气，待到走出家门，循着洋槐花的香气看去，总能看见满树白色的花儿，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悬垂在还很少见洋槐树叶的枝条上，把洋槐树的枝条，压得如同弓弦一般，悠悠荡荡，泛滥出无尽的槐花香气，吸引来了蜜蜂的嘴巴，吸引来了人们的眼睛，特别是为亲爱的妈妈她们，挎着竹笼，拿着捞钩，如同勤劳的蜜蜂一样，撵着散发着芬芳的洋槐花，伸长了捞钩，小心地折下洋槐树枝条上的洋槐花，收敛进竹笼里，使竹笼堆雪般，堆高到几乎淹没了笼柈，这就把装满了洋槐花的竹笼，抱在怀里，仿佛抱着她们心爱的孩子，满脸喜气地抱回家里，把洋槐花从花梗上捋下来，盛在一口大瓦盆里，用井水淘过，拌进一定分量的面粉，这就架在大铁锅里蒸了。

蒸出来即是让人垂涎的洋槐花麦饭了。

其实不用上蒸锅，生吃洋槐花亦是一种难得的美味。人间五月芳菲尽，桃花、梨花、杏花都落败了，它们幼小的果实初露端倪，唯这时候，洋槐花会肆意地开放开来。然而，平原上的洋槐树是有限的，这里一株，那里一棵，经不起馋着的嘴巴来吃的，一日两日的，就把村周遭的洋槐花摘没了。可是洋槐花在人们舌尖上馋劲儿还未过足，所以就还要撵进野河山里来了。那里漫山遍野的洋槐花，妈妈们会上野河山来，我们恋着洋槐花的孩童跟着妈妈们也会上野河山里来……如果肚子有点点饥，或者是口里有点点渴，不用谁指导，自己会把收下来的洋槐花捧在手里，对着嫩嫩的花蕊，吮吸洋槐花花蕊里的蜜汁，然后大把的投进嘴里，咀嚼那带着甜味的醇香。

总之，洋槐花熟了好吃，生着也好吃。

而生着吃唯那朴素简单的一种，而熟着来吃，蒸麦饭是一种，煮饺子是一种，烙槐花饼又是一种……当然还能够熬槐花水喝，因其性凉味苦，对于改善体内毛细血管还有非常不错的功效。

花开花落，是为妈妈的洋槐花，虽无牡丹之华贵，玫瑰之妩媚，但其所独具的美，却不是牡丹、玫瑰可以比拟的，她不在花形，亦不在花色，而在于其肆意怒放的繁盛，串集为簇，在细嫩的纤叶映衬中，又显得特别壮观！我爱洋槐花，就像爱我的妈妈一样。为此，我是要给妈妈一样的洋槐花作赋了。

赋曰：天公遗美，造秀扶风，野河山兮槐花玉洁。土酥草醒，蜂飞蝶舞，煌然凤凰来栖。峰青岭翠，画风锦绣，荡乎春意盎然。人丽风暖，月华朗澈，悠然古邑福荫。春水碧蓝，春草翠青，浩乎故地情怀。

地母钟灵，诡秀扶风，野河山兮槐花玉润。流霞遍野，飞云如虹，阴岭问道觉禅。琴箫鼓瑟，珠玉雪清，甘棠遗爱情深。陌上草色，陇上稼穑，槐里香魂缘深。寸心春思，明眸春望，馥郁春野绚烂。

人和风华，轩秀扶风，野河山兮槐花玉蕤。晴空明澈，云霓明洁，风清气爽神逸。雪肌柔情，白蕊彩锦，琼花次第千里。香阵盈野，扶摇腾天，玉容神游万里。槐花胜玉，槐香至馨，大赋芳绝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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