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花开 一绽千年

碧桃花

○王海侠 文/图

碧桃，重瓣，红花碧叶，像一位盛装的女子般明艳照人，而它的名字又极富古典意味，“碧”是极中国化的字眼，“桃”又是中国本土的花朵。碧桃作为桃的变种，还有一个别致的名字，叫作“千叶桃花”。

据说古时桃花源的门曾向世人洞开，有个黑心官员想独霸桃源，被神知晓，遂用巨石封住洞口，自此桃花源与世隔绝。有个叫陈碧的穷苦孩子，立志凿开洞门，造福于民。可惜十度桃花开，门却纹丝未动。陈碧手滴鲜血，那血滴飞到桃树上，绽放出一种新的花朵——这就是碧桃花。

碧桃花开，一绽千年。三千年前，第一株碧桃开放在古中国的大地上时，与怎样的一双眼睛初次相遇？两千多年前的汉代，又是怎样的一株碧桃花，离开长安，一路山迢水遥，在波斯的土地上落地生根、芽苞初萌？又是哪一朵花的哪一个孩子，飞到了印度，飞到了欧洲，飞到了日本，把古长安的美韵向世界播洒？

大约碧桃不如桃花普遍，所以唐诗中写碧桃的并不多。印象最深的是高蟾的《下第后上永崇高侍郎》一诗：“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芙蓉生在秋江上，不向东风怨未开。”这是作者考试落榜后，写给高侍郎的干谒之作，以求举荐。诗中虽没有正面写碧桃花，但“天上碧桃和露种”一句，足以表现出碧桃不同于凡花之美。

据说碧桃的花语有两重意思，一具有消恨之意，二是爱情俘虏。到了宋代，词人吟咏碧桃的越来越多，秦观的《虞美人·碧桃天上栽和露》一词，首句化用自高蟾，但更多了些温柔缱绻的意味：“碧桃天上栽和露，不是凡花数。乱山深处水萦回，可惜一枝如画为谁开？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秦观也许本意是借此表达身世之感和寄遇之怀，却被世人解读出另一个有些传奇香艳的背景：其时有位官员宴请宾客，秦观也在被请之列。处在一群纨绔轻薄子弟和油腻中年男之间，秦观显得风度翩翩、卓尔不群。宴席上，官员让一位名叫碧桃的宠姬来侍酒，她对秦观青眼有加，频频劝酒。每次，秦观都一饮而尽，毫不推辞。那官员大约也看出些端倪，所以当秦观为碧桃斟酒时，他慌忙阻止道：“碧桃不饮酒。”可是一向柔顺的宠姬竟丝毫不给主公面子，爽利地接过酒杯说：“今天，我就为秦学士拼死一醉！”说罢，一饮而尽。面对这一片深情，秦观不便明示，只好写下这首《虞美人》表明心迹。

到了清代纳兰性德笔下，碧桃更展露出款款深情：“雨歇梧桐泪乍收，遣怀翻自忆从头。摘花销恨旧风流。帘影碧桃人已去，屧痕苍藓径空留。两眉何处月如钩？”（《浣溪沙·雨歇梧桐泪乍收》）从写作时间看，这首词大概是纳兰写给他早年曾爱恋过的一位女子，远在青梅竹马的表妹、生死患难的卢氏之前，曾有一位翩若惊鸿的女子，让这位痴情公子念念不忘。

相形之下，清人袁枚的《题桃树》一诗显得清新自然，亲切可喜：“二月春归风雨天,碧桃花下感流年。残红尚有三千树，不及初开一朵鲜。”

从久远的历史里，从美丽的故事里，从唐诗宋词中走来的碧桃花，此刻开在我的面前，西安便成了长安，一腔古意诗情，流韵律动，充盈在这个城市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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