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一句秦腔 你热泪盈眶

■吴英

不知你是否认同，一段音乐、一种唱腔、一个地域的文化标签，会在一个人的生命中留下深深的印迹。

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我从长安子午大道路过，忽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高一声低一声的秦腔，从路旁绿荫深处的村子里远远传来。以前我不喜欢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在那一刻，却触动了我原本坚硬结茧的心，忽而悲戚幽怨忽而高亢激昂的旋律让我差一点流下泪来。完全没有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境下，与秦腔真正心意相通。也从未想到，原来自己对它是如此地眷恋。

在那粗犷朴实的旋律中、在那高亢悲壮的唱腔中，我听到了妈妈的呼唤声，呼唤在棉花地里疯玩的我回家吃饭；我闻到了小时候冬日的黄昏时分，故乡村子里弥漫的浓浓炊烟的味道，呛人，却很温暖的味道。

秦腔，这一北方古老的戏剧剧种，这个历史积淀下最具地域特色的民俗文化，不仅仅曾经陪伴着我的童年，也牵系着许多西北人深情地回忆与浓烈的乡土情结。

著名摇滚乐歌手郑钧是西安人，他说，是秦腔给了他音乐的灵感。他的专辑《长安长安》的音乐就取材于秦腔。词与曲的搭配如此贴切：“长安长安/遥望着残缺/昨日的城楼/吼一句秦腔/你热泪纵横……”。他未加修饰的、粗砺的嗓音唱出的《长安长安》，就像一杯浓烈的酒荡涤着我们的灵魂。

郑钧的歌声，饱含着他对西安这片土地浓浓的情结和深切的悲悯，更有秦腔这一古老的戏剧剧种所散发出来的艺术魅力，它是歌曲的灵魂。

贾平凹在其著作《秦腔》出版后，曾说：“我爱听秦腔，秦腔号称大秦之腔。秦腔里面有很慷慨激昂的东西，也有很婉约的东西，它主要表现一种悲壮的、苍凉的东西，它容易表现这个东西。”

斯人如此，可能每一个在西北农村长大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经历和感受吧。有人赞美秦腔是“繁音激楚，热耳酸心，使人血气为之动荡”，我想，那是因为西北人在嘶声吼叫中诉说着悲凉壮阔，在幽怨绵长里演绎着百转柔肠。

曾经的长安，历史过眼云烟，但几千年来它的灵魂却一直存在，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歌——秦腔，是永恒的。风花雪月的歌曲也许很快会被人们遗忘，但是秦腔不会，因为，它有厚重黄土地的培育，它深深植根于每一个西北人的心间。也许是在童年，当我们被哥哥姐姐背着去逛庙会听戏，在戏台前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打瞌睡时，或是于戏场外无忧无虑地疯跑傻乐时，那高亢豪放的秦腔，已慢慢渗入我们的血液、扎根于我们的记忆深处，我们与它早已息息相关，无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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