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子雍
不到17岁时从一所中等师范学校毕业,第一份职业理所当然是教师。在三所小学、两所中学教了14年书,由于业余时间写点儿文章,后来调到文化部门供职,改舌耕为笔耕了。只是积习难除,常常还会讲课,也因此曾被人调侃为“半嘴力劳动者”。不过与教书生涯时的讲课不同之处是,听讲者大都是成年人,内容嘛,也大都是与文化、文学有关的林林总总。
有些讲课,由于种种缘由,会被长久,甚或永远记忆。但大多数讲课,却会讲过便了事,时间长了,甚至会忘得一干二净。比如,27年前的一次讲课,本来已经没有多少记忆了,但却忽然遭人提醒、追问,当时的情景,遂得以慢慢在脑海重现。
那是2017年12月7日,一位网名叫“两下峄伯”的博友,通过新浪博客,发来纸条:“商老师您好。网上有一本《汪国真抒情诗选》,上面有您的签名,还有路遥的签名等,签名日期1991年8月21日,不知真假。如果是您和路遥的签名,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祝冬安。贺玉波敬上。”
由于迄今为止我非常少有的在别人的书上签名,更是我一生唯一一次和路遥一起,在另一个人的书上签名,所以尽管年深日久,倒也不曾忘得精光。只是12月1日,右眼刚做过白内障手术,正在恢复期,不想在电脑上过多敲字,于是简单回复道:“是真的。我刚刚做了个白内障手术,过几天再告您详情。”却一拖就是小半个月。拖的原因,主要是12月13日,我又做了左眼的白内障手术。到了12月20日,显然是等得有点儿着急的贺先生再次发来纸条,告知了他的电话号码。有了电话号码,联系贺先生就可以不在电脑上敲字了,我赶忙把电话打过去。原来,贺先生是青岛的一位藏书家,对著名作家的签名本情有独钟。他对我说,路遥的签名本存世不多,这本签有路遥名字的《汪国真诗选》,又是一个特别稀有的品种,所以尽管开价很高,他也想拿下来。但问题是先得搞清楚签名本的来龙去脉,确定签名的真假。路遥、汪国真均已辞世,所幸,他在网上找到了我的博客,便迫不及待地前来打问此事了。
我告诉贺先生,1991年前后,西安《女友》杂志办得特别火,常会邀请天南地北的作者或铁杆读者聚在一起开笔会,既然是笔会,就少不了要有文学圈儿里的人士来讲讲课,我、路遥,还有汪国真,就是1991年8月那次《女友》笔会请去的授课老师,网上那本有着我们三个人签名的书,肯定就是那次笔会的一个副产品。贺先生又进一步追问:“那为何你们三位的签名既不在书的同一页,也不在同一天呢?”并随后通过微信发来了两张显示我们签名的照片。说老实话,参加的这一类笔会太多,每一次笔会的前前后后,现在已经很难说得非常清楚了。根据照片推想,情况应该是8月20日汪国真讲课,其间有与会者拿着这本诗选请他签了名;8月21日我和路遥讲课,这位与会者又拿着这本书,翻到了另一页,请我们签了名。
签名的细节记不清了,能记清的是讲课中的一些事。那一天,路遥抢着要第一个讲,我只好礼让。但没想到的是,这位老弟只讲了半个小时多一点儿就收工,剩下的一大块时间,就只好由我来耗尽了,辛苦啊!事后我对路遥说:这一次上你当了,下一次一定让你后讲。但遗憾的是,这以后不久,路遥就患病、去世。再就是路遥的这一次讲课,几句开场白过后,就开始让听讲者提问,在面对“请谈谈您夫人的情况”这样一个问题时,路遥竟凛然作色:“我从不打听别人的夫人如何如何;我也一向反对谈论别人的夫人如何如何。”路遥去世后,我曾在一篇题为《脚知道》的短文里提到过这件事。20多年过去了,当年路遥的这两句话,依然让我百感交集、依然让我慨叹不已,不说也罢!
贺玉波先生最终如愿收藏了那本有着路遥珍贵签名的《汪国真诗选》吗?该不会由于我的拖延,致使别的买家捷手先得了吧!祝福他。贺先生的网名中,有一个“峄”字,正是这个字,让我对他马上有了一种亲近感。这是因为,赫赫有名的西安碑林博物馆里,藏有《峄山碑》一通。峄山在山东济宁,又名东山,与泰山南北对峙,孟子所言“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中的东山,就是峄山。此碑原名《峄山刻石》,系秦相李斯撰文并书。文章是独裁专制社会里典型的拍马文字,只有认识价值而无有审美价值;不过书法,则是公认的小篆神品。后来,原刻石被毁,西安碑林所藏的是南唐徐弦临写、郑文宝重刻的,亦具极高价值。一位网名里有着“峄”字的青岛藏书家,和曾经生活在收藏有《峄山碑》的西安碑林附近的作家路遥,因了一本珍贵的签名本而结缘。善哉此事,美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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